春月樓,徑流城有名的觀江賞月之所,所來之人非富即貴,個個身份不凡,微生默隨銳俊語一路走進隻見樓內裝飾風雅非常,路過幾處畫屏上皆繡有鳥語花香、江山社稷之圖,隱隱還能聽見幾句公子王爺之類的言談。
銳俊語帶著他進了一間憑欄廂房,隻見其內坐著三男兩女或輕談曼笑或舉茶啜飲,“銳兄,這位是?”一身著錦鯉藍紋長衫、麵容英俊溫雅的男子好奇問道,其餘幾個男女也紛紛轉過頭來看著微生默,“哦,這位是上次我遇見的一位有意思的兄弟,他叫墨未。”銳俊語笑道。
微生默知道他不挑出自己身份即是好意也別有意圖,但他並不在意。隻是隨意拉開椅子直接坐了下來。他的臉色分外蒼白,坐在華麗的金絲楠木椅上微微弓著身子,像是在忍耐什麼或是怯場一般。該死,這魔戾之氣又開始躁動了,怎麼辦?
銳俊語倒是沒有對微生默有些無禮的舉動說什麼,也跟著坐下來,一旁坐著的一位身著蘇繡暈春青衿束著進賢冠的儒生反倒皺眉道:“銳兄這位兄弟果然是有意思,非為常人不為常人之舉。”
坐在對角穿著一身霏雲海棠裙的美貌女子聽得此言不由得輕笑出聲,她邊上一位穿著素雪千水裙的負劍女子則麵無表情,恍若未見。
微生默右側的玄花暗紋紫服男子大笑,起身持酒道:“墨兄如此非常,當得姬某一敬,來幹!”說著姬姓男子就要與微生默碰杯,微生默垂眸閉目毫無反應。
姬姓男子持杯冷笑,驟然氣勢暴漲身後浮現一頭臉似龍、身披厚重金色毛發的巨尨,那金毛巨尨身形魁梧、目光威嚴,抬爪一拍,暗金色尨爪與男子所持酒杯重合,一股雄渾厚重的氣勢向著微生默壓來。
微生默猛地睜開眼睛,伸出一隻白皙如玉的手緩緩捏住酒杯向姬姓男子碰去,他身也浮現一隻龐然大物赫然是一隻墨鱗赤眸的陰冷蟒蛇,它鱗片豎立蛇吻中吐出一條烏黑細長的蛇信發出嘶嘶低吟。
“噹”一聲清脆的輕響,兩隻酒杯相撞的刹那,巨尨抬起金爪狠狠抓下,蟒蛇瞬間露出晶瑩長牙閃電般地咬下去,二者一觸即分,還沒等看戲的人反應過來,姬姓男子已經一仰頭喝下了酒,隨即將手收攏在袖中遮住一滴滴沿手臂落下的鮮血,而微生默隻是袖口處多了三道爪印,卻不曾受傷,二人出手較量此時高下立分,顯然微生默略勝一籌。
姬姓男子好似不在意傷勢一般,隻是眼神冷冷盯著微生默的酒杯,隻見微生默剛將酒杯送到嘴前“啪”地一聲爆響酒杯陡然炸裂,原是姬姓男子在酒杯中留下了第二重勁,此時爆發開來勢必會讓微生默受創,而這也正是他想看見的效果。
該死,微生默勉強維持的斂息之法瞬間破功,讓他不由得心中怒吼,他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一隻左眼瞬間化為血色。
當酒杯碎片盡數落下時,姬姓男子並沒有看見他想看見的而是看見了一隻猩紅的左眼,下一刻他隻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煉獄,無聲的血色戾氣充斥了整個廂房,冰冷透骨中帶著一種煩躁欲狂的痛苦之意浸入骨髓,這是一種何等的絕望痛苦猙獰無助好似所有世間最惡毒最怨憤最淒厲的情緒都被糅合在這隻血色眼睛裏,見者瘋狂,視者為殤。
與此同時,整座春月樓上空猛地衝出一衝天氣柱,氣柱通體墨色猩紅煙紋徐徐繚繞,仔細一看仿佛有無數惡鬼妖魔在其上浮現麵孔發出無聲嘶吼,而樓中客人紛紛覺得汗毛豎立,渾身發冷,心中恐懼莫名。
遠處,一群黑色官服的官人正向這邊趕來,一右肩掛有鬼頭的領頭人手裏握著一隻金色令牌,令牌徐徐發光直指氣柱所在。“就是此處,走!”領頭者身具命師修為方見氣柱所在,而其他人隻覺得那方向格外陰冷,但並無一人發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