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句實在話,我與吳亞卓的關係,還真是一句半句說不清楚的,本來很簡單的關係,卻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好像戲劇裏的經典情節,在危難時刻,吳亞卓挺身而出,賦予了這一情節的道德色彩。當我確信癌症後,一貫標榜自己是AA製,如我有重大疾病時候,扭頭而去的吳亞卓,這個時候很冷靜,相反,倒把我推到了道德審判台上,好像我故意弄出這個病來……
平時,我們可以海闊天高暢談,談未來、談分別,談絕情、談死亡。當死亡悄悄來臨時候,是不給你足夠的思考時間的,也就一個瞬間,或者在這個瞬間還未消失的時候,就可以決定你的立場。當吳亞卓獲悉了我患有癌症的消息,她沒有流淚,也沒有海誓山盟,她更沒有離開,而是將她與我的關係拉近了,她必須要忍受癌症這個殘酷的現實,並忍受了隻有她一個知道的巨大精神折磨與摧殘,她提早地進入了與癌症患者打交道的序列……
我曾經勸過她離開,她沒有離開,我的一些朋友也暗示過她,她的家人與我的家人也都委婉地提示過她要理性。她沒有像舞台劇裏的演員那樣來一大段獨白,或者,近似於所謂美人救落難者那樣亮相,她隻是在我的生活裏,具體而繁瑣、單一而枯燥、費力不討好地奔忙著,陪同我去醫院檢查、向許多人谘詢求教、料理我的生活,並想盡一切辦法讓我開心,精心照顧我。
這些繁瑣的事務,真的有些為難吳亞卓了,尿臭味、體臭味、藥液的臭味,再加上對癌症的恐懼,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她。
說句實在話,假如我是吳亞卓的家人,我也會強烈反對她繼續與一個癌症患者相愛,我總覺得對不起她,而她卻堅信我會徹底打敗癌症。我並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我隻是無法成功地說服吳亞卓,她有自己的人生價值觀與坐標,她有自己的獨立人格與精神世界,她有自己的未來與思考,她的所作所為,不像是一個“80後”應該有的心理與感受,好像那些恪守傳統道德清朝以前的女人,而這樣的女人早被時代所淘汰了,而今,吳亞卓卻成為這樣的一個女人。
2009年,就這樣來臨了,提筆寫下這段文字,真誠地表達我誠摯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