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十三懷上這孩子已經七八月的時候,天氣已經開始轉涼,東宮裏種的楓樹紅豔欲滴血般,鳳十三走路已經是有些不便,因為幼時經常挨餓受苦再加上總被宮裏的那些下人欺負,身子留了些病根,太醫都說鳳十三這身子是不適合受孕的,越是到後邊,鳳十三也越發難受,經常幹嘔不說,還容易生病,水千藤有些心疼,鳳十三卻說沒什麼,大不了生完這個就不生了。
深秋時節,九月份時,鳳十三終於有了要產子的現象,一直等待到後半夜,鳳十三才覺得孩子可能要出來了。
一群人忙前忙後,床上的人鬢角被汗水濕濡,手抓著床單的手已經是冒了青筋,麵容蒼白卻依舊妍麗的人在一波用力後微微喘了一口氣看向身旁陪著他的緋色長衫長相妖冶,狹長眼眸未彎,說:“還好是我,不然是你我該心疼了。”
“你這股傻氣勁兒!”女子原本有些懸起的心因為他這句話,放下不少。
“殿下,是個女孩兒!”接生的中年男子抱著孩子,喜悅道。
晨光熹微之時,孩子終於出世,是個女孩兒,因為是天將曉之時出生,鳳十三取名叫夜熹微。
鳳十三生完孩子,撐著看了熹微一眼,便安穩的睡了過去,等鳳十三醒了,孩子已經被妙釋夜歸等人看了個遍,鳳十三一醒,就見自家師傅坐在床邊手中拿著書,一手微微微推著一旁的搖籃,屋內香爐裏溢出細細煙霧,氣氛很是靜謐。
“醒了。”水千藤在他醒來氣息變化那一刻便察覺到了,當即轉頭垂眸看著床榻上的鳳十三,輕輕問:“睡了很久了,要不要坐一會兒?”
“嗯。”鳳十三眨了眨眼睛,順著水千藤的手起來,坐在床榻上,鳳十三看一眼搖籃中還有些皺巴巴看不出長得像誰的孩子,唇角微翹看著水千藤笑道:“孩子如果長得像你,一定很好看!”
水千藤睨他一眼,道:“我倒覺得,像你說不定更為好看!”說著,挪開放在床一旁的書,露出一晚精致瓷碗,水千藤拿過來對瞬間變得有些嫌棄的鳳十三說:“喝一點,補身子!”
聞著碗裏散發的湯味兒,鳳十三已經是微微皺起鼻子,滿臉不情願,衝水千藤輕聲撒嬌說:“我能不能不喝,這湯我喝的已經是再也不想喝湯了!”在小島上的時候還好,可回來後,喝了三個月的湯,他表麵上不說主要是因為是師傅的父親給的,還有就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可現在孩子都生了,他是能不喝就盡量不想喝。
“你不餓?”水千藤問。
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是一天了,中間鳳十三是什麼也沒吃。
“那我喝點粥,這湯……”黑白分明的眼睛全是對湯的嫌棄:“我真喝不下了,我自己也是個巫醫,我會養好我自己的,喝湯太多,太補了我也吸收不了那麼多。”
“好吧,我讓人做點粥來!”水千藤看他的樣子,無奈的揉了揉他腦袋。
夜熹微可以說,是金夜第一個皇孫,百日宴也浩大,雖然水千藤明麵上已經不是太女而是攝政王,可群臣卻不敢斷定她再無登皇位的可能,更何況,人家現在還生了個小皇女。
臨近年關,宮內雖然掛著火紅燈籠,也抵不住的寒風凜冽,夜落看一眼不遠處抱著孩子的緋紅身影,再看眼前的麵容妖冶比之從前眸光柔和了不少的女子,麵上綻開一抹淺淡笑意,如煙如霧:“有了孩子了,有什麼打算?”
她是希望她留下的,這份情,她終無法溢於言表,可她想輔佐她,自小,她的心中始終認為,除了母親,隻有她,最適合登上那個皇位。
“不知道,也許會繼續周遊列國,畢竟這世間如此之大,總不能一直局限於金夜。”水千藤微微笑著。
“是嗎……”夜落唇角微垂,聲音低了些,似歎息似遺憾,她知道,她不會停留在一個金夜了,她的目光,永遠追隨著她;可她,永遠看得更為長遠,目光所及之處,是她所不能想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二妹妹說了什麼?”鳳十三抱著孩子,看見水千藤走到身旁,衝她一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