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半空中的水球，是這個嗎？
姚餘退了一步，雙手結成複雜的手勢，反手一推，青色的光華被送出去，融入水球封印之中。
周歆認得，這是養護之術，是以自身靈力涵養生魂。
他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玉佩，拇指蓄起靈力按進了玉佩中。
半躺在地上的杏因手上忽然閃過了一束微弱的綠光，他瞧著自己的手，怔了一怔。
姚餘兀自立著，眉眼露出欣慰的笑容：“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杏因靜靜開口試探：“既然你要提取我的元丹，那麼你已經收集到了小蛇的靈識了？”
姚餘像是沒有聽見，並沒有轉身，隻呆呆地看著那團靈氣為封印所吸收。
眼中的欣喜顯而易見，這種時候的他，又像是一個尋常的父親。
杏因心裏有些澀然，不知該做如何反應，周歆知道他心軟了，抬手又給他發了個信號。
這是這是玉佩本身的法術，因其帶了杏因的靈力，才能在姚餘眼皮底下公然傳信而不被他所察覺。
可是姚餘卻在此刻回頭厲聲喝道：“誰？！”
周歆心中一沉，以為是自己暴露了，卻發現門口出現了一小截青色繡邊的裙角，緊接著清冷的聲音響起：“是我。”
清梧。
杏因瞬時就變了臉色：“你怎麼來了？”
清梧從門口閃身出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來救你啊！”
杏因躊躇地看著她：“那之前……？”
“之前……之前也是我。”
她知道周歆肯定在附近，他給杏因傳信之時應當是暴露了氣息，讓蛇妖察覺到了。
那時候董芷說：“周公子說他有萬全的計劃，隻是，你如今不原諒他，他似乎要兵行險招。”
周歆……這個人怎麼從來都不肯與她商量一下？
姚餘眼神在他們之間逡巡了一圈，微微翹起唇角：“原來，我的後頭跟了個人我竟然不知？你們真是好本事……”
他微微揚起頭，漫不經心道：“不過這樣也好，你們一起來，就一起死吧……”
清梧半真半假地笑，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卻在虛空畫出形狀：“無所謂，這五百年，我過得很好，已經夠了。”
話音剛落就猛然抬手將光矢射出，施了重法的光矢直直衝水球封印而去，姚餘大驚，拂袖將光矢打落。
清梧知道他一定會出手，她本來的目標就不是那個封印。
就在姚餘施法的瞬間，榆木的大門被一股強刃之氣破開。
劍氣直衝姚餘的背後，他慌忙避開，被劍氣削下大片皮肉，光華過後，周歆持劍立在清梧麵前。
姚餘捂住腰腹的傷口，皺著眉打量著他們，許久才突兀地笑出聲來：“你們可真是厲害，同樣的招數使了四次……”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這次，總該輪到我了吧……”
周歆蹙了蹙眉，隱隱地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還沒反應過來，背後青光一閃，隨即傳來一聲悶哼。
他慌忙轉身，卻看見杏因持劍洞穿了清梧的胸口。
周歆已經震驚得不能言語，杏因目光空洞無情，幹淨利落地拔出劍來。
他亟亟伸手，清梧已經順勢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裏，而他的麵前，杏因手上尚結著光矢的靈光。
清梧倒在他懷中，胸前有大片的血跡，青紗裙上瞬間漫出一層又一層的紅色。
周歆努力使自己不要慌，可是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他深呼吸一口氣，抬手給清梧的傷口施了愈合術，然後抬眼看著姚餘的方向，眸色深沉，卻看得出遮不住的怒意。
他在看到杏因的表現的時候就猜到了，姚餘收集了他的靈識，要想控製杏因體內的元丹應該不算困難。
他果然，反將了一軍。
清梧受了重傷，但神誌還算清明，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該怎麼辦，好像從一開始，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去救歡喜村的百姓，結果誤殺小蛇，被村民懷疑，被姚餘重傷。
她要自保，卻傷害了周歆，讓他成為孤寂百年的水鬼。
她想要贖罪，於是讓小蛇重生，可是杏因卻問：“為什麼？”
她想要幫周歆喚回前世記憶，卻又把他拖進這樣的漩渦裏……
她好像特別沒用，不然怎麼會把事情弄到如今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