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個問句，清梧還是忍不住回答：“我記得，大人說過，我欠周歆的，也欠南行的……我……我必須退出。”仿佛這樣就能夠給自己辯解下。
可是嗓子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她料到了的，自打她決定接近陰君的時候，就料定會有興師問罪的這一天。
土地大人低低一笑，墨般的衣角一翻，在眼前劃了個弧度，是他轉過身背對著她：“記得最好。”
他長長一歎，“小梧桐，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憐你是個可憐人，才來提醒你，三百年前我就說過，你最好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你應該不想三百年前的事重演吧？”
清梧一個頭磕在地上：“多謝大人提醒。”
夜風漸起，土地大人的聲音被風吹遠：“解決了這次的事你便退出吧！周歆好容易才積累了這兩百年的善行，他沒道理再為你背負什麼，你退出，他才能過得好。”
你退出，他才能過得好。
陰君揮袖化出一杯熱茶，遞給氣都沒喘勻的杏因：“你是說你們跟蹤李桓去了墓地，後來她要自焚，你們卻被陰靈攻擊？”
杏因灰頭土臉，卻也顧不了那麼多，直接端著茶“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對，清梧讓我過來搬救兵，你快去救她！”
這女人居然自己去查這事？陰君心裏暗笑，卻又有點奇怪的感覺。
好像，帶著點惶恐，帶著點快活。
他的眼神落在地上躺著的人：“那她呢？”
杏因其實也不懂清梧最後那句話究竟是幾個意思，隻能照實說：“清梧說，她有關於李瓊之死的線索。”
“線索？”陰君皺眉，“跟李桓有關？”
杏因哪裏知道這麼多，他隻知道清梧還在跟那些詭異的陰靈做鬥爭，著急之下立刻抓住他的袖子：“你別這個那個了，清梧還在墓林呢，我們要去救她！”
他的樣子真的是心焦得不行，陰君眉角一彎，掰開他的手，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皺，溫言道：“我說真的，你覺得依著清梧的五百年修行，會被幾個陰靈左右？”
杏因一下子愣住，接著臉色就難看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陰君大人給自己也倒上一杯茶，眼神慢條斯理地掃過地上躺著的李桓，又掃過他手臂上糊掉的衣袖和皮肉：“有兩個可能，要麼，清梧想把你支走，要麼，攻擊你們的不是普通陰靈。”
杏因下意識地也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聯想起那時的飛沙走石，立刻緊張起來：“不是普通陰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