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練小說創作論(3 / 3)

白彥虎是個有爭議的人物,不少人為他率部出國而屢加非議。《隘口》從曆史的真實出發,運用曆史唯物主義的觀點認識曆史、反映曆史,深刻而有力地揭示了清朝封建統治者對回族人民的瘋狂鎮壓和迫害,真實、細膩、生動地表現了在窮途末路進退兩難之際白彥虎血淚交融,被迫離鄉出境的痛苦和不幸,強烈地表達了他對家鄉、對祖國、對人民的深厚感情,形象地說明了他離境出國的曆史真相,從而藝術地塑造了這位回民起義將領的英雄形象。這是需要膽識和勇氣的。

白練的小說質樸、明快,親切自然,洋溢著一股濃鬱而純真的回回味兒。

在語言上,他的小說,渾然天成,不事雕琢,而又傳神地表現了西北回族地區人民特定的神情風貌。如《朋友》中:

“阿麼了?河州村的寺院不幹淨嗎,河州寺的阿訇不會讚聖嗎,一掛跑出去者為了什麼?”

“我們走親戚唄?”一個老漢說。

“什麼?走親戚?”河州馬銳利的目光掃視著人們,“走親戚,哄尕娃是成哩,哄我?”他捋一把青沙胡子,“我河州馬胡子一大把了,哄不轉!”

“轟——”人們都笑了,空氣頓時活躍起來。

沒有形容,很少動作,完全是用帶有地方風味和民族情調的人物的語言,將那熱烈而風趣的場麵、“河州馬”那爽朗而堅決的神情、回族群眾坦誠而又明顯作假的神態,都描寫得形象、傳神,韻味十足。

在環境描寫和藝術氛圍的組織上,他采用白描的藝術手法,信筆寫來,淡淡描畫,而又清麗可餐,天然秀美。無論是《朋友》中對回族宗教習俗的表現,還是《先後》中對回族家庭生活和天山北麓初秋景色的描寫,都自然真切,絕少雕飾鋪陳。讀著他的作品,你眼前仿佛飄蕩起塞外高原的輕風,嗅到了北疆原野濃鬱的鄉土氣息和特有的回回韻味。

在人物的塑造和刻畫上,他不追求曲折的情節、傳奇的行為和形體誇張的動作,而是更多地深入到人物的內心,自然、真實地表現出他們的性格本色。例如《隘口》這部小說,刻畫白彥虎的形象時,沒有講述他戎馬生涯一十六年,轉戰陝甘寧青新五省的傳奇經曆,也沒有描寫他的多謀善戰、剽悍勇敢的英雄行為,而是從特定的情境出發,側重於表現他被迫離鄉去國前的思想感情,從而更真實、更全麵、更感人的表現出了這位傳奇英雄的性格。至於他筆下的現代人物,也都從生活的真實出發,寫得自然生動,為回族文學的人物畫廊增添了光彩。

載《新疆回族文學》199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