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清楚對方的意圖，既然如今的我也一無所有，那還不如把話講明。於是我放下了自己的尊嚴，放下了我內心所有的猜疑與防備，用最簡單的方式來問他。
然而，他的反應卻不是我意料之中的：“不，我從不幫一個沒有價值的人。”
說著，他忽然蹲下，湊近了我，我卻依舊無法透過那遮住他一半臉頰的帽簷看清他的麵容。
“那你說那些又是為了什麼？”我有些惱怒，卻又無計可施，隻能睜眼用最惡毒的目光瞪著他。
他的嘴角卻是微微勾起，淡淡地講道：“隻是想讓你好好思考些問題罷了。”
隨即，便又站了起來，回轉過身，好似他剛剛蹲下的動作，隻是為了讓我看清他脖頸上戴著那個五芒星掛飾。
我不再看他，也不再說一句話。
而正當我以為他就要離開的時候，他卻忽然摘下了那勾有華麗服飾的帽子，微微回轉過身，似乎是故意讓我隻見到半張臉。
然而，就是那半張臉，卻令我心頭一震。
銀白色的長發，蔚藍色的眼眸，以及蒼白的麵容。
——我的孩子，亨利五世。
這令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您不用心驚，我敬愛的……”那時那刻，他話語中的每一個單詞，都令我永生難忘，“父親。”
“怎麼是你？”驚懼在一時占據了我的所有神經。
他的嘴角依然保持不變的弧度：“不要誤會，我不是你的孩子……我隻是暫時借用你孩子的身體而已……”頓了頓，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麼，繼而補充道，“雖然長期的相互融合，已使我與你的孩子再無法分離。”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掙紮地想坐起來，然而胸口之上的疼痛卻令我連動彈一下都很困難。
“你猜啊。”他卻是忽然來了興致，藍色的眼眸之中閃過狡黠。
我憎恨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卻又無可奈何，“所以說……那日我的孩子用劍刺向我的那刻……其實不是……”
他忽然打斷：“不，那可真真切切是你孩子的意願，與我無關。”
“你覺得我會信？！”我幾乎是拚盡了全力，在質問他。
“那是你的自由。”他微微彎了彎腦袋，隨即轉過臉，身形開始逐漸消失，“我來這，隻是想讓你好好考慮考慮，您是否憎恨我。”
事實的真相令我不知該將這些積聚在心頭之中的憤恨到底發泄到何處，以致於，在他離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的腦內都是一片空白。
他到底是什麼，這點依舊是個謎。然而如果他所說的又都是真的，那麼他又是在何時依附在我孩子的身上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切就像是一個個魔環一樣，一環扣一環，而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的解開了一個魔環，卻又帶出了許多新的魔環。這著實令我有些崩潰。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同是鍾聲敲打後的回聲般，在我的心頭一遍又一遍環繞。
我到底是否憎恨他？
毫無疑問，沒有一個接觸過王權的人會不憎恨一個玩弄自身命運的人，然而，於我而言，這個人的另一個身份，則是我的孩子。
卻也是一個背叛了我的孩子。
我應該是憎恨他的，這與我的回答相同。
可如果他說的又是假的呢？
那時那刻，其實殺我的人是他？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在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