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一直以來,她隻是太孤單,她需要一個人來聽她講述,聽她傾訴,或許說出來了,她便可以釋然了,放下了,可以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了。
此刻,喬染玉再沒什麼好奇探問可言,一心便隻想著能讓冷清靈將內心的酸楚得以徹底宣泄出來,麵對那個真正的冷清靈。
“你願聽?”冷清靈似是不可思議。
這丫頭與自己相識有八年之久了,卻是從未問及此事,自己以為她也與其他人一般,對自己這個舞姬的煙柳情史是不屑開口去問的,如何今日又肯開口問了?
“靈姐姐願意告知與我,玉兒自是想聽的。”喬染玉十分誠懇道。
“怎麼?我冷清靈現在都淪落到要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來可憐我了?”冷清靈與她說話絲毫不客氣。
“怎麼會是可憐呢!”喬染玉對她的態度見怪不怪,她知道,這不過都是她偽裝自己的盔甲罷了,喬染玉早已看透了她,自是知道她這般說了,定是願意與自己分享的。
於是笑著拉她起身,帶她到榻上坐下,道:“靈姐姐今日便與我一同歇息吧,咱師徒姐妹可要好好敘敘話,玉兒也要聽靈姐姐好好的仔仔細細地講你和衛大哥從前的事兒,一點也不許落下。”
冷清靈見她是真心誠意要聽的,管她是存著什麼小心思,都隨她去吧,有些個事兒,她也實在不想再一個人悶下去了,索性不吐不快,也便答應了下來。
兩人由翠心服侍著用溫水沃麵,褪了外裙上榻,翠心將睡熟了的喬小白抱走,免得打攪了它的安眠,也免得它擾到喬染玉與冷清靈的敘話。
二人蓋好薄被,喬染玉命翠心熄了燭火,留給冷清靈一片黑暗,怕她不願叫自己瞧見她的表情與淚水,也讓她麵向一個更能敞開心扉的虛無世界,任她盡情地傾吐個暢快。
“當年,我不過才一十四歲”,兩人都安頓好了,冷清靈在黑暗中開口,“雖是在醉花樓做了歌姬,卻也是個守著本分,賣藝不賣身的良家女子,在那煙花柳巷之地苟延殘喘也不過是為了維持生計罷了。衛寧當年是個窮書生,大我一歲,倒是頗有才情,學問也大,博古通今,擅長藥理,長得雖是清瘦,卻是比現在精神許多。
記得那一日,我在醉花樓下瞧著那叢開得正好的牡丹,就瞧見他立在醉花樓門口,與一位富貴人家的公子講說道理,因著那紈絝子弟趕著去醉花樓找他那小相好的,狠狠踢倒在門口擋他道路正在戲耍的小孩子,還出言嗬斥威脅,實在欺人太甚,衛寧瞧不過去便與他爭執起來,隻是他的耐心說教對那目無王法之輩根本沒什麼用處的。
我瞧著那小孩子還在地上趴著嗚咽,便過去扶起他準備好生安撫,那廝竟是衝著我便起了勁兒,認出我是那醉花樓的舞姬,便拽著我就往裏麵拖,說要我陪他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