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歡。”喬染玉婉言答來。
“如何都喜歡?”流遠不解。
“或花或草,或紅或綠,隻它茁然生長,燦然綻放,皆是喜歡。”喬染玉淡然地吐露心語。
“你倒是個貪心的。”流遠淺笑。
又或許,她隻是個不舍的偏心的,不想叫任何的一花一木感受冷漠,她隻想溫柔地撫摸過這每一株生靈,每一株讓人為之欣喜,為之動容的。
“雨餘花,風後絮,入雲江,粘地絮,如出一手,”喬染玉忍不住念叨出聲,“無論如何貪心,終究是留不住這流水落花,不過是空作顧盼罷了。”
“玉兒何必傷懷,去年今日,它也曾這般凋零著,今年開春它依舊盛放在此,這一開一落,又何嚐不是它的輪回,它的樂致呢?”流遠輕拍著她的肩頭,細細開解道。
“遠哥哥如此說,也甚是有理。”喬染玉垂首慢慢撫慰下自己鋪瀉的惜春之意。
“如今,雖是一夜春雨,正也是春意正濃時,你我何不暢談百花,也不算枉費了這大好的明媚春光?”流遠提議著,試圖從這暢談中探探喬染玉的真性情究竟如何。
“如此,也好。”喬染玉應著,將腦袋輕擱在流遠肩上,眼眸從漫地繁花移開,仰望著頭頂梧桐的綠意青蔥。
“依玉兒所言,玉兒對蓮花之情隻是萬中之一,不過爾爾?”流遠狐疑道。
“萬花叢中,萬木林下,唯有這池中一株蓮朵最為像我,又或是說,最像我想成為的自己。也因而穿之戴之,仍覺不足。”
流遠聞言,略有了然,卻還想探尋更多,故作不解道:“如何像你,亦或是你想成為的你?”
“這水芙蓉,自泥淖而出不染汙濁,於池上挺立獨具風格,一瓣一蕊中淡雅精致,含苞孕育時從容不迫,盛夏繁茂它不爭榮寵,風雨雷電它巋然不破。”
喬染玉目光恬靜,溫婉道來。
流遠卻是一怔,俯仰之間,內心翻湧著五髒六腑,百感交集。
她所說的,是蓮,是她,是她想成為的她,又何嚐不是他呢?
她的確如她所說的這般,清雅淡然,堅強淡泊,隻是她的內心似乎更博愛,更柔軟,更脆弱,更易感懷。
隻是他從前隻看到了表麵之上的她,未曾認識到她內心真正的她,從未曾發現這明媚笑靨之後的她,竟是這般的撼人心魄,竟是這般的與自己相仿。
“我獨愛蓮,愛其蓮朵似水柔情,卻骨力遒勁,絕不流於軟媚。”流遠緩和半晌才將由衷話語脫之於口。
遠哥哥也愛這蓮花麼?怎的自己之前都不曾聽其說起過呢?也的確,遠哥哥本就是有如蓮一般清雅悠然,不著一塵的仙風道骨,平日裏溫雅如玉,親和淡泊,自是不會向自己無緣說起他的本心。
原來遠哥哥經與自己是如此出奇的一致,怎的自己之前都未曾發覺呢?
喬染玉轉頭與流遠對視,兩道溫軟的目光在空中相互碰觸,相互傾訴,相互癡纏,刹那間似是已然傾吐了萬語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