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都城便開始盛傳,濟寧的首富姚家公子,與都城李府的李遠,為煙雨樓一姑娘大打出手。是笑談,是美談?反正對姚敬之來說,必是惡談。第三日人們茶餘飯後,繼續跟蹤此事的後續進展:姚公子的父親十道家書,招回姚敬之。姚敬之與其父絕裂,拒不回家。很快西城又有消息傳來,姚家最得意子嗣姚敬之,即將從姚氏家譜除名。
李遠家風開明,和姚敬之這一架打得無傷痛癢。隻被李大正嗬斥幾句,拿了些禮物送去姚府,賠個不事便了事。
而姚家卻不同,家中最受寵的幼子打架鬧事,而且還是在紅樓,為爭搶一紅樓女子而與人大打出手。得知此事後,家風向來嚴厲的姚老爺子,就差氣得當場吐血。更氣的是姚敬之還無任何悔改之心,拒不回家,依然呆在紅樓裏不肯走。於是乎,短短幾日,姚敬之便與家族越弄越僵。
姚老爺雖是一界商販,祖上卻是讀書出生,家教極嚴。一心想要五個兒子成材,而且他也的確育子有方,幾個獨子各有所長,有的考取功名,有的精於經營打理生意。
唯有這少子姚敬之,雖自幼被稱為少年神童,盛名在外,事業上反並未有實際的建術。許是太聰明,姚敬之越長大,對任何事,反而越提不起興趣來,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什麼也都入了不心。
知子莫若父,姚老爺看在眼裏,知道他不是不知不會,而是心未定。為了磨礪他的性子,後來姚敬之提出遊學,便也同意他獨自一人出遊尋師。隻派了家中幾名死士,在暗處偷偷跟著,保他安全。
姚敬之也深知父親的脾氣,內心無比煎熬,但又不想妥協,知道這一次是否回去,堅持與否,直接關係到將來與阿碧能走多遠。
可憐李遠,機關算盡,不想姚敬之如此死硬。競爭對手沒送走,反徹底失了芳心,即使成日在阿碧周圍打轉,阿碧無論如何也都不再理他,完全當他透明的存在。想那李遠平日也是公子哥一名,不僅家底頗豐,人又長的俊朗,何時吃過這種閉門羹。次數多了,心中不免有些光火。
一日大早過來尋阿碧,見阿碧笑嘻嘻端著硯台,從房內走出來。再看屋內,姚敬之正拿著筆,在寫寫畫畫。阿碧一見李遠,臉立時拉了下來。心中積了多日的火,終於點燃,惡語相辱道:
“喲,怎麼不笑了,剛才不是笑得很甜嗎?假正經,全是他媽的男盜女娼!”
阿碧本冷著的臉,聽到此言,心氣再也平不了,將手上硯台往李遠身上砸去,怒道: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敢再說一遍!”
李遠是個極愛淨的人,躲過了硯台,卻還是被墨汁沾了一身。此時又被阿碧一路推打,最後被逼在牆角,也有些惱了。側身用手隔開阿碧,沒想到阿碧用了力,一下沒推動,反是自己身子沒站穩,竟一屁股坐在旁邊,用來養蓮花的水缸裏。掙紮著起來的時候,帶出一身的水和泥,模樣狼狽之極。氣得梗著脖子,破口大罵道:
“我就說了,男盜女娼!你別給臉不要臉,還真當自己是什麼才子佳人了?你以為姚家容得了你麼?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過是紅樓裏的一個妓女罷了!”
阿碧聞言,臉瞬間煞白,姚敬之聽到此言,再也忍不住,從屋內衝出來,對著李遠狠狠的打了一拳。李遠又被跌進水缸裏。
姚敬之紅著眼睛罵道:
“若不是看在師傅和柳姐姐份上,不隻是這一拳頭。”
李遠從水裏迅速爬起來,與姚敬之扭打起來。
阿碧不僅被李遠說中心事,本就因為身份問題,覺得配不上姚敬之。此時見他們倆又扭打在一塊,更是又羞又怒,站在中間,隔開兩人。一人推了一把,罵道:
“我是不是妓女用不著你來說,你們都給我滾出去,都給我滾!”
阿碧說完,捂著臉,邊哭邊跑了出去。姚敬之見阿碧傷心的跑了,連忙也追了出去。
李遠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心知自己這回,是徹底傷了阿碧的心。嫉妒加驕傲心起,一咬牙,衝到妹妹房裏,強拉李香君回家去了,臨走時發誓:
“本人自此往後,不再踏入煙雨樓半步!”
姚敬之追上阿碧,拉住她的手臂。阿碧情緒依然不好,用力甩開姚敬之的手。可是手臂卻像被姚敬之粘住一般,怎麼也甩不開。姚敬之見阿碧雙眼紅腫,再想到方才李遠的話,心中疼惜萬分。此時若來一隻老虎,胸口憋著的那把火,也能立時把它劈了。
阿碧還在試圖掙脫,姚敬之再也忍不住,將阿碧用力往懷裏一帶,阿碧的頭撞入姚敬之的懷中。時間在此刻如靜止一般,清晰的感覺到彼此的熱度,以及咚咚咚劇烈跳動的心。
氣氛變得異樣,阿碧有些緊張的抬眸看向姚敬之,一雙眼睛也正灼灼的瞅著自己。阿碧連忙慌亂的推開,姚敬之感覺到阿碧的拒絕,以為佳人是因為方才李遠的話,而拒絕自己。心口一熱,許下心中連日來纏繞已久的諾言:
“我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姚敬之今生一定要娶你為妻!你沈君儀,也隻能是我姚敬之的妻子!你相信我!”
阿碧本心中悸動,臉色一片桃紅,可聽到沈君儀三個字時又羞又愧,用力的推開姚敬之環在腰間的手。本就是一個大美人,如此嬌羞的模樣,當真可愛之極。而姚敬之卻以為阿碧是男女之間的羞澀,一顆心激蕩的更不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