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丞相府的,在見了那人之後。
他說,姑娘,無事吧?
聽完我近乎自言自語的話,薑戚不可思議道:“你,你竟然也會說出這樣煽情的話來,這天是要下雪了麼?”
她一把將我懷中的白胖兔子搶走,欣賞著兔子南風在她懷中掙紮的模樣。
我斂起臉上或許不存在的惆悵,為南風默哀一把,方抬頭看她:“你信不信一見傾心?”
她又是一陣唏噓,繼而語重心長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總算是開了竅了。”
薑戚是我入學時的女伴,禦史府的嫡生女兒,在她下麵有一個嫡弟及兩個庶妹,她那嫡親小弟年齡尚小尚在啟蒙,兩個庶妹分別出自兩個姨娘,兩人同是剛及笄的年齡,是已與我們同在一所官辦學院求學。
先前她總是嫌我太過冷漠,不近人情,我隻笑她不懂。她著實不懂,不然也不會拎著幾封包著蓮子或青絲的信封來讓我去和各種寫信者相約月下。
我深知她接下來滔滔不絕的比我母親的絮叨還要有含量的語言的殺傷力,抓了一把炒花生,趁她不及堵住她的口,她不滿的瞪我,我隻裝作沒瞧見,低頭擦去手上的花生屑。
好容易才咽下去,她剛要開口,卻聽到門外一陣敲門聲。
是喚兒。
喚兒是我的貼身侍女,自我記事起就在我身邊待著,與我早比尋常姊妹親密,至於多親密我也不曉得,兩年前那日醒來發現竟不知自己是誰了,這些自然都是喚兒告訴我的。
喚兒喚了我一聲,見我看她,便說有人寄了一封信來,說是給我。
信上說明日難得不上課,邀我去陀湖賞荷,也可探討些學業上的問題。我輕笑一聲,剛想讓喚兒拿去扔掉,目光不經意掃過署名處,驀地,心中一驚,收回手將信封不動聲色的放到袖中。
薑戚的笑很是不懷好意,看得我心中發悚,我擺擺手,“沒什麼,就是一封邀請函。”
她盯著我看了許久,才略帶委屈道,“你不說實話,你不信我。若真是普通的邀請函你怕是早扔了罷。”
我但笑不語。
次日,我應約與喚兒去了陀湖,那人卻早早便到了,此時正站在亭子中,望著滿湖的蓮花負手而立。
我抬腳便要過去,卻感覺喚兒扯了我一下,回頭看她,她卻是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我暗暗稱怪。
我方走到亭邊,那人便轉過身來。那一身隨風曳舞白衣,讓我覺得莫名的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哪裏熟悉,隻是覺得似乎有另一個人天生適合穿白衣,這樣一來,倒是看著這白衣與他不大相襯了。
這樣想是極無禮的,我棄掉這個念頭,對那人問候道:“馮公子。”
他便是那日那個讓我不知方向的人,一個二品將軍的庶子,名喚馮詹。
他引我至亭中坐下,方拱手道:“多謝孟小姐抬愛。”
我想,他雖是出身將門,但看上去並無半點魯莽,應當是一個儒雅之人吧。我看著滿池的荷花,不解道:“抬愛二字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