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我的動作太輕,所以她沒有發現我,還是因為她彈琴太深,沉浸在音樂的世界中,所以她才沒有發現我?
我是瘋了麼?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也許真的是瘋了吧?
我竟然直接坐在了旁邊的一張凳子上,開始聆聽人偶演奏的鋼琴曲,即使陳放已久的凳子上滿是灰塵。
“千萬不要去嚐試聆聽人偶彈奏的鋼琴曲,因為聆聽人偶彈奏鋼琴可是會被吞噬靈魂的!”這是林嘉智昨天敘述怪談時說的最後一句話,臉上還配著極度誇張的表情。
既然要被吞噬靈魂,那麼我為什麼還要坐在這裏?
或許,我的內心渴望著靈魂被吞噬麼?
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秋日的私語》在什麼時候結束的,我並沒有意識到。
但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在彈奏的,卻已經換成了貝多芬的《C小調第八鋼琴奏鳴曲》--悲愴奏鳴曲。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直接略過了第一樂章,從第二樂章開始彈奏。
悲愴的第二樂章,也是人們最熟悉的一段樂章。如歌似的慢板曲,旋律婉轉而優雅,溫馨的同時,又讓人感受到虔敬的氣息。
這個時候,我的內心這樣告訴我,她一定不是人偶。
如果是人偶的話,是如何才能將一首曲子演繹的如此精準。
就好像,正在演奏這首曲子的,是貝多芬本人一樣。
無比的精準,無論是音色還是音準,都已經精準到了一種恐怖的地位。
不過,也許是太過於精準的緣故吧。
為什麼,我在每一首鋼琴曲中都找不到她自己的情感。
她的精準確實已經到了一種無懈可擊的地步。
但畢竟,她不是肖邦,不是克萊德曼,也不會是貝多芬。
或許,這些都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
就在我無理由的胡思亂想的時候,悲愴奏鳴曲的第三樂章,也是悲愴奏鳴曲的最後一個樂章,開始了。
優美的旋律中帶有欠穩定的遊移情緒,似乎處於一種徘徊不定的心態之中。這,就是第三樂章的完美體現。
良久,最後一個琴鍵上被重重按下,剩下的旋律海卻還在飄揚。
雖然我知道我不應該驚擾她,但情不自禁地,我還是為這絕美的演奏鼓起了掌。
“你究竟還想在這裏呆到什麼時候?”她說話了,聲音冰冷,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果然,她不是人偶,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不過,似乎她早就發現了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而且我的到來好像打擾到她了?
“實在對不起。”我是一個不擅長於與別人打交道的人,也不知道該如去表達,“不過,你的演奏實在太精彩了。”
“謝謝。所以,能請你離開了麼?”十分客氣的回答,但是禮貌性的答複卻充滿著趕人的意味。
即使聽到了我讚美的話語,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還是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臉上也沒有什麼其他表情,硬擠出來的生澀笑容可能還要略顯恐怖一點也說不定?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是看到她隻是無動於衷地坐在鋼琴前,所以我還是沒有把那些話說出口。
就這樣,我離開了音樂教室,離開了第七教學樓。
很快,鋼琴聲又響了起來。
是之前略過的悲愴第一樂章。
隻是..
為什麼,要最後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