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葉蘭訝然看她。
她微微一笑,向他們伸出此前一直負於身後的右手,展開來,手心赫然躺著一枚皇甫信符。
含露意味深長道:“或許,我們可以靠著這一道信符,做些什麼。”
是夜,巍鳴的房門被人從外敲響,巍鳴上前開門,見門口站著的蘇穆和含露娘子,略有些驚訝:“深夜造訪,有什麼事麼?”
隻要一想到麵前這人將奪走他的葉蘭,蘇穆就覺忍住自己的怒火變得殊為困難,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蘇穆生硬地移開自己的目光,不語,含露見狀連忙上前道:“叨擾巍鳴君,不知可否一敘?”
巍鳴轉念一想,若是日後娶了葉蘭,他跟蘇穆就是親家,便呈出笑臉,熱絡地伸手拍了拍蘇穆肩膀,熱情道:“蘇穆君,不,蘇穆兄見外了,現在我們都是一家人,快快請進。”說罷主動迎他們進來,請蘇穆坐下,一邊為他倒茶一邊笑道:“蘭兒叫你穆哥哥,那我也叫你穆哥哥吧。”
蘇穆淡然道:“稱呼而已,請君隨意。”
巍鳴心性單純,當即爽快地叫了他一聲穆哥哥,又問:“穆哥哥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含露侍奉在側,取出信符,適時開口:“含露鬥膽,撿到了巍鳴君的信符。”
巍鳴一摸腰側,恍然道:“什麼時候掉的啊,小君我都未曾留意?”
含露和蘇穆相視一眼,發現他似乎並不在意此物。含露試探著問:“小君可知,這是何物?”
巍鳴不解道:“這是我出行前小妹離櫻所贈,說是能祈福保平安,我以為是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兒,怎麼,這東西很重要麼?”
蘇穆這才開口:“這是皇甫世家掌權人的信符,見信符,如親見堂主,可號令附屬世家三軍士卒,如同虎符軍令。”
一席話聽得巍鳴心驚肉跳,拿起桌上的信符細看。
含露從旁補充:“百年來,曆代皇甫世家掌權人勵精圖治,兼濟天下,一直被各大家族奉為逍遙堂的主人。各家族皆受皇甫世家恩惠,曾盟誓效忠百年,便以此信符約定,可調用兵卒,為皇甫效力。”
巍鳴瞠目結舌,到最後隻知呆呆地看著蘇穆。
蘇穆搖頭,心想這樣的人,如何能在權利的角鬥中勝出,又如何能護得了葉蘭一時幸福:“如今,我蘭……我妹妹要嫁入逍遙堂,我必要保她平安。可是,以你如今的境況,這一次雖大難不死,可回到了逍遙堂,沒有我等的護衛,你自身性命都堪憂,怎可能護得了蘭兒?”
巍鳴聲音微弱,小聲爭辯:“我……我是皇甫世家的嫡子嫡孫,日後,登基大位,難道連自己心愛之人還庇護不得?”
蘇穆苦笑連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皇甫今非昔比,誰獨掌朝堂,明眼人一看便知,遙想當年,你祖上馳騁沙場,一派英雄氣概,如今的子孫,竟落得如此,淪落成奸邪的傀儡,連自保都成難事,遑論保護他人。”
巍鳴麵有愧色,含露使了個眼色給巍鳴,示意他別再多說:“蘇穆君……”
巍鳴並不因他的話而著惱,沉吟了片刻,忽的抬頭直視蘇穆:“我知道自己勢單力薄,百無一用,但是為了蘭兒,為了皇甫親故,也為了我的姐妹,我願意一試,我也願意學著如何做一名君主,隻要給我足夠多的時間,蘇穆君又何苦冷嘲熱諷?”
“時間?”蘇穆侵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提到自己眼皮底下,恨聲道,“時間,現如今我和蘭兒最給不起的,就是時間,我等將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身上,你卻如此兒戲?”
巍鳴見他如此無禮,也頗為惱怒,豁然起身爭鋒相對道:“小君我也未曾說笑!”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情緒才繼續說下去,“你以為我很容易麼?寄人籬下,對著竊我疆土辱我祖上之人卑躬屈膝,言聽計從,就好受嗎?我為魚肉,他為刀俎,你以為我願意做一個傀儡麼?可我隻有忍氣吞聲,才能保住一條性命。若有選擇,我寧願躬耕在野,當個布衣農夫,與所愛之人相守,也不要做這個逍遙堂的堂主,血親相殘,如臨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