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珍雖然提到廣陵十二格,但他最習慣采用的謎格隻有今天不被認為是謎格的”會意”。其實這並不奇怪,他在小說中對謎語所作的評論,都有點”反謎格”的傾向。他借師蘭言、蔣春輝之口說:”大凡做謎,自應貼切為主;因其貼切,所以易打。就如清潭月影,遙遙相映,誰人不見?若說易猜不為好謎,難道那『淩霄花』還不是絕妙的,又何嚐見其難打?……那難猜的,不是失之浮泛,就是過於晦暗。即如此刻有人腳趾暗動,此惟自己明白,別人何得而知。所以燈謎不顯豁、不貼切的,謂之『腳趾動』最妙。”正因為這種觀點,《鏡花緣》中的謎語才比較通俗易懂,傳播也很廣。許桂林《七嬉》中的《冰天謎虎第二》、《幻影山得冰天謎虎全本第七》,就引用了它的許多謎語,這些謎語又在梁章巨《歸田瑣記》卷七《燈謎》條中被轉引。

考察一下《鏡花緣》第八十、八十一兩回眾才女所製的五十二個謎語,我們可以看出幾個鮮明特色。首先,謎底範圍很廣泛,計有地名三個,人名一個,花名一個,鳥名一個,藥名二個,物名三個,曲牌名六個,其餘皆為書謎,《孟子》最多,十八個,《西廂》謎九個,《論語》三個,《易經》、《詩經》、《老子》、《禮記》、《爾雅》各一個。有雅有俗,有難有易,適合不同文化層次、不同趣味的人的需要。

《鏡花緣》的謎語反映的是文人趣味,在當時沒文化的老百姓是不會感興趣的,更不用說如今的普通讀者了;但以目前的社會發展現狀看,有較高文化素養的人還是會對它的謎語品味讚賞不已。事實上,無論古今,文化娛樂總在一定的文化圈子內開展,你不能指望看慣扭秧歌的人去欣賞芭蕾舞,聽慣流行歌曲的人去欣賞交響樂。”陽春白雪”和”下裏巴人”各有各的愛好者。但這裏確也有時代的因素在起作用。如果說燈謎在過去的時代還是一種雅俗共賞的遊藝,那麼隨著社會遊藝項目的不斷更新,燈謎的魅力也開始日漸減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