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便(b)盤、飄(p)滿、眠(m)粉(f)
對、蝶(d)陶、天(t)嫩、鳥(n)巒、漣(l)
醉、酒(”精”母)翠、清(”清”母)鬆、仙(”心”母)
中(zh)春(ch)水(sh)然(r)鷗、堯(零聲母)
個、驚(”見”母)空、溪(”溪”母)紅、翱(”匣”母)
可以看到,除了時代變化所造成語音的差異外,李汝珍所列三十三聲母的特點就在於區分粗細音。知道了這一點,就很容易明白歧舌國的字母表中為什麼有用兩個字表現一個字母的,如”梯秧”、”批秧”之類,實際上就是齊齒音,是相對於”湯”、”滂”兩個開口音來說的。在今天看來,這些屬於韻母的區別用聲母去區分顯然並不合適,也難怪勞乃宣對李汝珍的音韻學成就不以為然了。(對李汝珍《李氏音鑒》的評述參見李新魁等著《韻學古籍述要》該條。)
明白了字母表縱行的聲母,橫行的韻母就很好理解,無須絮說。
李汝珍將他的音韻學研究成果放在小說中加以表現,最特出的有兩點。首先,作者假托歧舌這樣一個善於辨音的國家,來神秘化他的音韻學發現。
在歧舌國,韻學是國家頭等機密,厚掩深藏,生怕別人學去。其理由是”國王因近日本處文風不及鄰國,其能與鄰邦並駕齊驅者,全仗音韻之學,就如周饒國能為機巧,以飛車為不傳之秘,都是一意。他恐鄰國再把音韻學去,更難出人頭地,因此禁止國人,毋許私相傳授。”因為”韻學究屬文藝之道,倘國人希圖錢財,私授於人,又不好重治其罪”,所以歧舌國王為了將這條禁令付諸實施,定下一條奇特的法律:”如將音韻傳入鄰邦,無論臣民,其無妻室者,終身不準娶妻;其有妻室者,立時使之離異;此後如再冒犯,立即閹割。”這條帶有調侃味道的法律也真管用,足智多謀的多九公就是沒有辦法弄到歧舌國音韻學的秘密,最後還是靠治好世子與王妃的病,才從國王處換來歧舌國的”不傳之秘”。
在這裏,李汝珍想得很周到,因為這條法律決定了隻能從國王那兒找突破口,這條誰也不願意去違抗的法律,隻有製定者∣∣國王才可能去觸犯。法律不限製其製定者,在當時乃是必然的事情。盡管對歧舌國韻學這等神神秘秘的描寫,明顯帶有遊戲筆墨的味道,但也可看出作者對他那個字母表的重視和自得。
第二點,書中詳細地描寫唐敖等人從摸索到領悟歧舌國韻學秘密的過程,實際上就是教給讀者怎樣去學習音韻,那就是熟能生巧。有趣的是,當時船上參與學習音韻的五人中,唐敖、多九公的學問明顯勝於枝蘭音、林婉如、林之洋三人,但在領悟字母表的問題上,卻遠遠落後於他們三人。其中枝蘭音僅僅”讀過幾年書,並未學過音韻”,卻最先明白將不同的聲母與不同的韻母相拚。平時顯得最無知的林之洋,因為”把這十一字(即頭十一個韻母)高聲朗誦,如念咒一般,足足讀了一夜”,結果也能明白”空穀傳聲”的道理。作者意在表明,韻學盡管深奧,但隻要善於體味,平常人也可掌握,這就給對韻學望而生畏的人提高了信心。
像李汝珍這樣用小說詳細地解說,不厭其煩地普及他在學術上的成就,恐怕在白話小說中也隻有《鏡花緣》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