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何出此言?”
“你太平府的兵馬,已經把我趕出青州了,接下來,還會繼續把我往南趕,你到底想大哥我怎麼做?給個痛快話吧。”
“行,今天我會拿出個方案出來,大哥別急,先喝酒。”
張角笑了笑,將目光重新投到曹操身上。
“阿瞞,還記得當年咱們‘青梅煮酒’,試論天下英雄。當時你如何說的?”
“龍……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能飛騰宇宙……”
曹操苦笑一聲:“是阿瞞有眼無珠,天下英雄,唯君一人耳。”
“不,不是這樣。”
張角笑著伸手下壓,打斷曹操的話:“你心裏想的一定是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我張角何德何能,敢稱英雄。”
“不敢。”曹操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背脊一下子挺起來,一雙眯眯小眼也瞪大了。
他可是怕得很,現在生死都操於張角手中。
一個不高興,隻怕自己的腦袋要搬家了。
“其實大漢分崩離析,亂世已至。不是沒有英雄,而是英雄輩出。之所以名聲不顯,隻是因為我比他們更閃耀罷了。”
張角平靜的道:“但我也絕不是什麼英雄。”
他看了一眼所有人:“我隻是想做點事罷了。”
“做事?你所做的,就是推翻一切舊製,顛覆一切。”司馬懿抬起頭,眼裏閃過狼一樣的光芒。
他終於忍不住了。
現在的他,還遠未到後來的他那樣低調隱忍,那樣城府深邃。
或許也是覺得絕望,而破罐破摔。
在張角麵前,任何梟雄,英雄,此時都是絕望的。
沒有他們發揮的空間。
“顛覆?”張角笑起來:“如果舊製好,何懼被顛覆,如果舊有的一切是錯的,打爛了重塑,又何妨?”
“歪理邪說,強辭奪理!”
“真的嗎?可悲可歎,在座的雖然都是漢末一時梟雄,甚至給你們時機,或許都能開國建製,都是一方梟雄,但是,你們終究有你們的時代局限性,看不到未來,也看不到曆史的慣性。”
“你……你在說什麼?”
無論是孫堅還是劉備、曹操、司馬懿,都向張角投來古怪的目光。
從張角的話裏,似乎品出不一樣的東西。
什麼叫你們的時代局限性?
難道你張角和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甚至就連李玄,也向張角投來銳利的目光。
“舊的一切,就是對的嗎?舊的一切,就應該永久保持下去,一成不變嗎?”張角冷笑道:“如果要守舊製,那麼我們人類,現在還是茹毛飲血,還在吃生肉,住樹屋,穿樹葉獸皮,與禽獸何異?”
“時移世易,今必勝古,時代必進。”
“所以,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以今時之製而論,可知什麼叫土地綁架了人民?什麼叫解放生產力?”
“如果不改革,無論換誰當天子,無論改朝換代多少次,真正掌握權力的,依舊是地主豪強,還是那些人,那這個天下,變了嗎?這個時代,有進步嗎?一直死循環,有什麼前途?”
張角一連串的話剛落,司馬懿就憤然道:“地主豪強掌握權柄,有何不對?這天下,都是在世家手中,在貴族手中。”
“不,你錯了。”
張角冷冷的否定道:“整個曆史,所有的一切,最後隻有兩個字,吃人。”
吃人?
司馬懿一時噎住。
“所有的傳奇曆史,王朝興亡,都和土 地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使爆發天災,瘟疫,如果底層農民百姓有土地和糧食,依然能延續下去。可一但土地兼並開始,既得利益者就會壟斷越來越多的土地。
也意味著越多底層百姓失去土地,失去糧食和保障。
一但災荒,就是易子而食。
直到這些底層百姓無法再忍耐,便會爆發末世大亂,從而改朝換代。
但是,就算重來,也不過把這個曆程再經曆一遍,沒有任何不同。
任何人掌握權力,能想到的利益,也無非是多占取土地,靠土地收地租,雇傭農民種田。
僅此而已。
所以,那些世家豪強,不過是綁架了土地和人,阻礙社會發展的蛀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