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易氏原一家(2 / 2)

當初聽聞沐赫家在沐赫誥月成婚的當晚滅門,易泯緣便是立時感到大事不妙,後來聽說沐赫誥月被迫服藥和放血,他心中一驚,焦急之下便匆忙趕了過來,甚至來不及提前聯係,隻匆匆地通報了易府裏當差的那些個人,索性易泯情剛好回來,又難得並非不願見他。

而易泯情聽了這話,直接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於是直直地便是哂笑著回答:“怎麼?大哥不是隻愛琳玥一個麼?當年的信誓旦旦,說什麼非她不娶,其實一看到沐赫家招親,還不是巴巴地便趕了過去?現今誥月已經是易府的人了,大哥卻還是放不下麼?看來琳玥當真是好眼光,才沒有瞎眼選了你。”一番的夾槍帶棒,話至最後,已然是怒氣衝天。

“我不是那個意思!”易泯緣饒是溫潤,聽及此言,婉言之中也是帶上了三分怒氣。

“不是那個意思?那又是哪個意思?”易泯情仍是夾槍帶棒,緊追不舍,一張英俊而不失柔和的臉上,在言此意彼中竟是棱角分明起來。

易泯緣又是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哪怕是磨破嘴皮,易泯情也是不會聽他的了,若是執意再說下去,那麼恐怕今後,就連他這個大哥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要一落千丈。

於是他話鋒一轉,分辨道:“我對琳玥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如今她既然選擇了你我無怨無悔,但,沐赫誥月畢竟無辜,你硬是要她對當年的事負責,也便罷了,但又要她為琳玥負責,隻怕是任憑什麼樣的道理也說不通罷,更何況,比起這樣,我更希望你能起其他的方式負起責任。”

易泯情本來要說“沐赫誥月無辜?那當年咱們兄弟三個隻是幼子豈不更是無辜,憑什麼就被滅門?當年那一大家子,整府的火光灼天,哪個又不是無辜了?”但一聽“琳玥”和“負責”四字,心頭便是好似被冷水潑過,再大的怒氣、再強的怨氣,也再沒一點兒發作出來的欲望,隻是頓了半刻,垂下眼冷著臉說道:“我必然會對琳玥負責,至於沐赫誥月,為琳玥做事,也算是她替沐赫家給咱們家贖罪罷了,畢竟琳玥既是我的人,便也是咱們家的人。”

說罷又是抬起眼緊緊盯著易泯緣:“大哥,琳玥的事我對不住你,我也希望你能盡早找到一個更合適的女子,但,此人必然不能是沐赫家的人。”

他故意加重了“大哥”二字,便是要一再提醒易泯緣他自己的身份——他既然是他們三兄弟之一,和當年的家仇亦緊密相關,即便是不願似自己一般追究下去,也不可和沐赫家的人有什麼關聯。

易泯緣聽了,怎會覺察不出,隻得無奈淺笑一聲:“你真道我當初去相親是對沐赫家的小姐有意麼?”旋即又是苦笑:“我若是當真如此,也不必還放不下琳玥。”

看著易泯緣眼中流露出的“你為何如此笨”的表情,易泯情雖然聽到他心中仍舊念著單琳玥,自己心裏也是覺得有愧於大哥,但臉上還是忍不住浮現出絲絲狐疑:“那是為何?”

易泯緣搖搖頭,臉上掛起些許笑意,看似一貫地雲淡風輕實則無奈無已道:“泯情,咱們兄弟三人中,看似隻有你最狠戾,其實你卻是最重情義的那個,單從唯有你執意報仇便是可知,但大哥實在是不忍,你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你知我聽聞沐赫滅門就有多心驚?得知沐赫誥月被你用血給琳玥製藥又是有多愧疚?這一切皆是因為,大哥實在不忍你自己誤了自己!”說道最後,臉上笑意盡褪,隻剩下擔憂和無奈。

易泯緣是無法料到自己竟是在這般的情境下和易泯情坦白這些的,但畢竟說開了,對誰都是一種解脫,尤其是對於一個內斂的人來說,更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故此話音一落,易泯緣像是放下心口大石似的,有意無意地舒了一口氣。

誥月在後麵聽著,似是沒來由便愁煩起來一般斂起眉來,兩彎眉毛鬆鬆地擰著,眼底卻盡是疼痛和不屈。

易泯緣那樣溫軟如玉的男子,她本以為總是有著一種天然的格調的,也就是因著那種天成的善良的氣質,她才在易氏兄弟中高看了他一眼,雖說是知道了他騙了自己,隱瞞了身份,但畢竟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先開始他問及自己,她還甚是感激,卻不想自己哪裏及得上兄弟間的血脈親情,說到底,易泯緣其實還不是為著易泯情才對她如此緊張。

想到這裏她心底涼意頓生,自嘲一笑,歎自己還是天真,隨之又是慶幸。若是當初不知緣由地嫁給了易泯緣,怕是這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裏吧,雖然易泯緣說不定會對她很好,但終究他擋不住易泯情傾覆沐赫,而她自己的枕邊人,一輩子卻都惦記的是別的女子。愛著別人而善待著自己,其實剛烈如她,還不如嫁給自己認準的易泯情,這樣便是慘痛到底,也是她自己選過的,哪怕掙紮的艱辛,她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