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味道在她嘴裏蔓延,一陣惡心襲來,不行,一旦鬆口,就前功盡棄了……誥月擰著眉頭,仍舊狠狠咬住對方的手毫不鬆口。
平頭男人恨恨鬆開被誥月咬著手的那隻手臂,臂力一甩將誥月推倒在地,誥月抬眼,年輕男子趁著此時已經將那名混混單腿絆倒,又是扯起長衫下擺橫腿一掃,將其他幾個正撲過來的混混掃倒在地。
幾名混混見狀,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對視了幾眼後,拾起地上散亂的刀棒,道去幾聲聲“晦氣!”,卻也隻得麵麵相覷地離開。
“你沒事吧?”年輕男子走過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誥月問道。
“我沒事,謝謝你。”誥月抬頭,正迎上男子的雙眼。
男子的眼眸在灰暗的夜裏,竟像是兩顆星子婉轉流光,兩條不濃不淡的眉毛輕巧地搭落在他的眼睛上方,更是襯得就是月華也無法與這雙眼睛相配。
誥月臉頰微微泛熱,脫開男子扶著她的手,抬了手隨意抹去唇角血漬,一麵走開去扶起駝著背咳喘著的元伯,一麵向男子問道:“剛才你定是已經知道我叫沐赫了……你還是叫我誥月吧,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看著誥月伸手揩去血漬的動作,眼中一縷奇異之色閃過,又是笑著答道:“我姓易,叫泯情。”初次見麵便又是撞牆自絕,又是猛咬混混,這般剛強女子,和他相像中的深閨小姐實在大相徑庭。
泯情麼,誥月微微蹙眉,泯,決斷、消逝之意,情本也是個出挑的名字,隻是加了個“泯”字在首,便是再了無生氣。還有就是,這名字,怎的聽著卻是有些熟悉,隻是一時,她卻也記不起來。
誥月又抬頭看了看天色,本著知恩圖報的道理,確是該請他到府上一敘,但這厚重的夜色也確是已經濃得如墨染一般,於是開了口道:“不知你住在哪裏?今夜已是太晚,不如你告訴我住址,日後我們定會上門答謝。”
易泯情搖了搖頭婉拒道:“不必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人之常理,我又有著一身功夫,豈有不聞不問之理。”
“如此……”誥月有些為難,堂堂的沐赫家哪有受恩不報之理,眼下這般,看來隻能將他請到府上了。這時該是早過了門禁,又是帶著個男人回家,父親可否會不悅?不過……畢竟是事出有因,畢竟是救命恩人,父親是也會體諒的吧。
“哎!”眼見著易泯情就要離去,誥月忙叫住他。
易泯情回首,向誥月問道:“不知沐赫小姐還有何事?”
誥月凝了凝神,答道:“不如你和我們一同回去吧。”見易泯情略略似有回絕之意,誥月又說道:“若是隻剩下我們倆,那群嘍囉反殺回來怎麼辦呢?也說不定已是又在何處等著我們了,再說,現在已經過了門禁,你和我們一道回去,也好向父親替我作個證據、解釋明白。”
說罷誥月露齒一笑,月色之下,她的臉龐像是蒙上了一層清澈的光暈,已經因數次倒地而沾染上灰塵泥土的純白旗袍卻並沒有讓人產生納垢染汙之感,反而幫襯著展露出了她某種特殊的氣質,較之方才顯露出的堅強勇敢,又是一番澄如清水、婉如出塵的別樣氣息。
易泯情恍惚有些錯覺,回了回神,見實在是不好再相拒絕,於是隻得轉過身道:“好吧,那我便送你們回去吧。”
誥月扶著元伯向車上走去,易泯塵攔道:“讓我開車吧,他是老人家,又受了傷。”
誥月應下聲“謝謝”,又是感激一笑,扶著元伯上了後邊的座位。
其實她也是不忍元伯負傷開車,可惜她又不會開車,這深夜裏這般小的小巷口又是上哪裏去找黃包車,雖然實在不該,但既然易泯情已經插了話,也便隻好勉強他初次見麵便代為車駕了。
元伯長歎輕道:“隻可惜寶刀已老--唉......。”他也是有底子的練家子,如今竟連幾個混混都對付不了,平白看著小姐受氣受欺,若不是旁人意外出手,小姐就是性命也是堪憂,如此這般,他怎能不歎。
誥月不明元伯長歎何意,見元伯又是連聲咳嗽,便伸手輕拍上元伯的後背,幫著他順著氣道:“元伯,我們就到家了。”
前頭易泯情已經發動了汽車,經過剛才的驚喝打鬥,大亮著的車燈似乎也有了些入睡前的困倦,暗淡著閃了一下之後,汽車才載著三人駛出了這條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