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找尋(1 / 3)

看到牆外的杏花探出頭之時,又是開春了,入了春一切繡活都做的快起來,之前冬日裏,拿針的手都是僵住的,屋內燃了炭火又悶的慌,若再開窗門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屋裏又冷得像冰窖,好在那時外頭要的繡品並不多,活也輕巧。一開春也不知怎麼了,外頭要的繡品比之前的要多好幾倍,四 嬸問了來取繡品的夥計才知道,原來是要為新帝選秀,人靠衣裝,這段日子外麵的繡品都供不應求。

安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被針紮了手,上好的綾錦緞子上被血汙了一塊,四嬸見狀連說:“瞧把你急的,快把這緞子泡在冷水裏浸會,血跡就沒了。”

四嬸想了想又說:“就是因為新帝選秀女,整條衣巷的女人都拚了命的繡,這要是日日都選秀,我們眼睛不得瞎了。”

“選秀幾年一次,王孫子嗣可是國家大事。”

“要這樣說來,那皇帝的後宮不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妓院了?皇帝就是最大的嫖客,還不用花錢。”

安歌哭笑不得“四嬸說話別沒個正經的,被人聽去就不好了。”

“我這不是逗你笑麼,你來我這的一年裏,我都沒聽你說自己的事,整日整日的不笑也不說話,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愁呢?”

安歌描了幾筆花樣輕輕說:“我不過一個普通人,不過早年間父母親人都去世了,身似浮萍飄零在這世上。”她說的很輕鬆,讓人覺得她是在訴說別人的事一般。

四嬸皺了皺眉頭“苦命的孩子……”

“四嬸說的哪裏話,安歌如今有屋可棲,有飯吃有水喝,全都是仰仗你了。”

“那天阿力帶你見我,我一看見你就覺得你這個姑娘不是一般人,雖然天黯淡,可你的眉眼間就是透著一股靈氣,我刺繡有四五十年了,眼睛毒的很。真不是誆你,若你出身仕大家族,你也能選上修女。”

“四嬸莫要打趣我了,安歌哪裏配得上。”她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

四嬸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上下打量起來道:“依我看,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到時候找個好人家。”

“安歌不打算嫁人,這一世好好活著就知足了。”

“瞧你說的孩子話,我還存了一些銀兩,到時候給你做嫁妝,我也時常給你打聽打聽,幫你留意著。”

安歌低頭不語,碎發垂過眼簾,他曾有過真心想要嫁的人,如今已是鏡花水月,一觸碰便化作漣漪散開了。

把手頭上的繡活都做完了,四嬸的眼疾卻犯了,這麼幾十年都用眼厲害,有時候還熬夜繡,就是鐵打的眼睛也壞了,安歌幫她推去了所有的繡活,好抽出時間照顧四嬸。

四嬸倒是習慣了,每日喝茶的時候嚼幾粒枸杞,沒事的時候就閉目養神,安歌在她房裏發現了幾本蒙著灰的書,《詩經》,《論語》,《史記》……四嬸不以為然的說:“我們家老頭子以前念過一點書,他們村的秀才就送了他幾本,他哪裏看得懂這些,能寫好自己的名字就阿彌陀佛咯。”

安歌也很久沒看過書,字裏行間又讓她想起在宮中跟太傅背書的樣子,不免泛起苦澀,四嬸見她看書的樣子“嚇”了一聲“安歌,你原來識字。”

她淡然的點點頭“也隻識幾個字罷了,打發時間。”

立夏時分,四嬸的眼睛才漸漸好全了,隻是好幾個月都在修養,人都犯了懶,還是不願接活,每日磕磕瓜子與安歌閑聊,安歌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大多聽四嬸講。

一日,四嬸講事正興起,門外傳來敲門聲,“怪了,不像是來取繡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