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一片遠去的雲(2)(2 / 3)

晚餐的內容很豐富,每道菜都是鍾琴精心製作的。曾帆顯得特別興奮,把鍾琴為他特別準備的一瓶“男子漢”曲酒喝得所剩無幾。

現在,他帶著幾分醉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望著電視屏幕,並沒有用心看,而是在回想這一個月的風風雨雨。

家務事成了鍾琴的專禾,早晨摳開兩隻眼睛,曾帆想至1」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不是吃飯,而是希望馬上就有客人晚上,喧鬧的市聲漸趨沉寂,行人已寥寥無幾了,他還戀戀不舍,渴望著奇跡的出現,渴望著客人搭乘自己的摩托。

他對待客人就像對待老人一樣,價錢往往要比別人少那麼一兩成。

這樣一來,曾一度斷絕了的財源又重新續通,金錢的細流滋潤著這個絕望的家庭滋潤著曾帆鍾琴幹枯的心田。

想著,曾帆得意地笑了,笑得很響,拖得特長,像重敲的鑼聲,弄得滿屋都是。

正在臥室裏做家庭作業的兒子,聞聲5包出來陌生人似地看著曾帆正在廚房裏洗碗刷鍋的妻子,不知是哪河水發了,端著油膩膩的手走了出來……“婆娘、兒子,你們說工作重要不重要?你們肯定要說非常重要。確實如此!先前,人們為了能端上國家的飯碗,有的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自己的肉體一個月前,我失去了這個飯碗,心裏恐1慌呀,就跟一個不會水的人掉進了漲大水的河裏一樣,覺得等待自己的除了惡浪險濤的淹沒還是惡浪險濤的淹沒;現在,我才真正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這雙手同樣能掙錢……”曾帆看著鍾琴,目光火辣辣的,同時伸出五根指頭聚集在一起的右手,說,“這個月,光純利不少於這個數吧,這可是我們上班領的工資的兩三倍呢!當然囉,這“軍功章”裏也有你一半的功勞。”

“我以為你在高興啥,為這。”鍾琴瞟了一眼夫君,邊轉身邊說,“強強早點睡,明天要讀書。”

鍾琴洗著碗,一雙玉手動作麻利。她想去和曾帆坐坐說說掏心掏肺的話,這一個月曾帆忙自己也沒閑著。

失業之初,鍾琴震驚、惶恐、沮喪,現在,曾帆每天有20~30元的進賬,她也漸漸地踏實了。為了配合夫君,她總是天不亮就起床,總是力爭把早餐做得可口一些,隻要丈夫和兒子吃得開心,自己顆粒不進也無怨無悔。

獨自在家時,便把室內打掃得幹幹淨淨把家具擺得整整齊齊,她要營造一方平靜的港灣,讓丈夫這葉顛簸在驚濤駭浪間的扁舟停泊,讓他能得到充足的休息,能得到必要的營養的補給。

晚上,她再也無逛街壓馬路爭奇鬥豔的興趣,她常常是拉著兒子站在大門口的公路旁等著丈夫的歸來……

鍾琴緊挨著曾帆坐下,頭靠在曾帆的胸脯上,小鳥依人似的。

曾帆撫摸她的秀發她的俏麗的麵龐,心中充溢著的情感比初戀時還要純還要濃。那時的曾帆的心,至少還有一半牽掛著白蓮;現在,白蓮這個名字連同她的倩影,已塵封在曾帆記憶的百寶箱中了。

“琴,你知道我怎樣地愛你嗎?”曾帆深情地親著鍾琴的鬢角說,“為了你,為了強強,我要拚命地掙錢,要用富裕美好幸福的生活來給那些想看我笑話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一一哎,你認不認識楊長河啊?”

“什麼“洋”長河“土”長河,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他個龜兒子,小時候上嘴唇上兩條白龍(膿)時常一伸一縮,隨便哪個罵他一句,他就捧著腦殼喊爹叫娘地哭,現在搖身一變成了什麼公司的經理。前天……嗨——”

這一聲把鍾琴驚得坐直了身子,就像是迎戰的戰士聽到了衝鋒號一樣。這時,她才看見強強站在臥室的門口,手指不停地在白裏透紅的臉蛋上羞著。

曾帆、鍾琴不約而同地笑了……

楊長河早已不是兒時的楊長河,現在,他已是江城縣小有名氣的“農民企業家”,他所領導的“沙河建築公司”從沙河遷到城南開發區已經兩年多了,異常氣派的辦公大樓與江城絲綢廠相56不足一公裏。

現在,楊長河站在這幢辦公大樓前的人行道上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下。他方臉,五短身材,加之有些發福,看上去就像一個胖冬瓜似的。但那筆挺的西裝,那鋥亮的皮鞋,那“周潤發式”的發型,那拿在手裏正在通話的“大哥大”,無不向世人向雨後澄澈的滿天滿地的陽光昭示著自己的富有。

為了承包一個工程,楊長河要去老城拜會幾個關鍵人物。他本來可以叫一輛的士,以前也是這樣做的,但今天他偏不這樣,他想吃點盆味,想坐坐摩托,想坐坐那輛姓“曾”的摩托。

“摩托!摩托!!”楊長河吼著,聲音很粗重。

“哧一”曾帆繞過半邊轉盤把車子刹住,與他相距約兩米。

“哎呀,是你呀!”楊長河很驚訝地說,同時伸出他粗短的手。

曾帆不得不跳下車來。

——兩個男人兩個老鄉兩個同學的手握在了一起,禮節性的。

楊長河從手中的皮夾裏拿出一包“中華”牌香煙,用中指從盒底頂冒一支,然後遞向曾帆。

曾帆拿著煙,正要點火時,見楊長河也叼著,便將打火機送了過去。

楊長河點燃煙,然後在曾帆拿打火機的手背上輕敲了兩下,說:“得罪,得罪!”

“老弟,現在何處公幹呀?”楊長河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