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一種保護色,是人放下防線,最脆弱的時候。
榮欣王府的小廝早已在門口等候,看見安逸直接將安逸引入府內。
安逸注意到門口掛了兩盞紅燈籠,於是說:“榮欣王也開始掛燈籠了?”
“回筠王妃,長公主送的,沒處放,就掛上了。”小廝回話說。
原來是這樣嗎?聽丫鬟們說蕭蝶鳳和蕭敬然不和,幾乎沒有什麼來往,這樣看來恐怕另有內情,那些表麵的東西,隻是做給人看的罷。
有琴聲傳來,她知道是蕭敬然在彈琴,宛轉悠揚,卻讓人覺得傷感。
一襲青衣,很樸素,身旁的碳爐上放的茶壺在叫囂,或許是因為琴聲蓋過了水開的聲音,也或許是他無意於那些瑣事。
“王爺,筠王妃來了。”蕭敬然想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彈著琴,曲調突然轉的很急。小廝向安逸施禮:“筠王妃請吧,小的就先退下了。”
安逸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順手將叫囂的水壺挪了位置,自顧自的到了茶捧著欣賞音樂。很愜意。
倘若沒有那麼多事,這樣的生活也是極好的,彈琴的人再換作蕭伯卿,蕭伯卿應該也會彈琴才對,閑魚野鶴的平淡該多好。
臉色變了變,顯然是被這樣的想法嚇到了,像蕭伯卿那樣野心勃勃的人,那會跟她過這種平淡日子,總有一天兩人回分道揚鑣,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絕不能有。
琴聲戛然而止。
“筠王妃是想到什麼了麼?”好像是隨意問的。
“隻是些可笑的想法而已。”安逸點到為止,不想多說,也嘲笑自己的異想天開。
“皇叔不是真的叫我來風花雪月,吟詩作對的吧。”
蕭敬然擺弄著茶具,可以看出來對茶有研究。沉吟道:“未嚐不可。”
此情此景,直接切正題顯得她有些急躁,倒不如吟詩一番,緩和一下氣氛,“也好。”思索片刻,“無寒邀明月,蕭索寂清冷。無心潛睡眠,問君何思量?”
“無心潛睡眠,問君何思量?不錯。”蕭敬然喃念了幾遍後兩聯,有些心不在焉。
他今晚確實無心睡眠,思量的是二人心裏都有底,自是不說。
“其實,我本該直接去找長公主,但長公主肯定不會承認當年那些事是她一手促成,更甚者做出一些過激的事,皇叔和長公主是同胞姐弟,應該知道一些內幕的吧。”安逸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蕭敬然是個明事理的人,恐怕也早已看出她的目的,她又何必再繞圈子,如果他有大義滅親的傲骨會告知一二。
“你倒很直接,可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告訴你。”蕭敬然輕笑。
“不然也不會叫我來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理論上來說,他應該讓這件事石沉大海才對。
蕭敬然沒有看她,話也選擇無視,思緒也回到了很久以前。
“故事很長,可願意聽?”
安逸莞爾一笑,“從小就喜歡聽故事,有幸聽榮欣王講故事,榮幸之至。”
蕭敬然也不猶豫,開始講訴故事。
“母親原本是個丫鬟,偶然被皇上臨幸而懷了子嗣才被封為嬪妃,所以我們一出生地位就好像低人一等,即使是這樣我們也是幸運的,不少皇子出生活不過十歲總會因為一些意外夭折,我和姐姐能在那吃人的皇宮生存,也必然有一定生存技巧,卑微,卑微到沒有人注意,沒有人在乎,讓他們覺得我們沒有一點競爭能力,日子過得艱辛卻很幸福。我,額娘,姐姐都覺得很滿足,直到後來額娘因為風寒去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姐姐的這種感覺更強烈,她開始不滿足現在的狀態,她是皇上的女兒,是公主,她不該過著這樣苟延殘喘的生活,而母親也不該就這樣死去,額娘做為皇上的妃子,她的去世也隻是在皇宮掀起了一點波瀾,稍縱即逝。我和姐姐算因此被皇上知曉,可笑的是皇上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存在,還以為我們早就死了,我並沒有想要因此從他那得到什麼權利,我也隻是想平靜生活,可我額娘不該那麼連死後都寒酸,所以我決定要給額娘一個名分,於是我和姐姐繼續假裝懦弱,推波助瀾兩邊離間,讓大哥以為二哥有爭太子位的趨勢,對二哥有戒心,二哥剛直,重義氣,大哥的懷疑和戒備,讓二哥失望,經不得我三言兩語就決定爭一爭太子位,後來的事史書都有記載,我就不多說了。”
他著重說了他在皇宮的生活艱辛,對後來的爭位簡單概括,她就知道後麵的是假的。
“那前筠王妃流產的事呢?”
蕭敬然頓了頓,好像在思考怎麼說。
“二哥戰事告捷,百姓呼聲也很高,皇上有意傳位與二哥,但隻是大哥也不錯,皇上也有些猶豫,我知道佟嘉言,也就是太後喜歡二哥,而大哥喜歡佟嘉言,所以我假傳信給佟嘉言晚上約在湖心亭,有要事相商。另外傳信告訴蕭臨軒,佟嘉言今晚約他在湖心亭見。二人喝了酒,亂了性。第二天,兩家的人開始慌亂,謠言四起,皇上對蕭臨軒失望,太子位落到蕭乾英頭上,蕭臨軒又怎麼甘心將太子位拱手讓人,誣陷蕭乾英想篡位,最終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