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定軍山下奉昭然(2 / 2)

南門宴的話輕緩如同流水,然而落在劉一鳴耳中,卻是宛若驚雷,令其頓覺醍醐灌頂,迷霧漸開,越琢磨越覺言之有理,宮家勢大,一味屈服,無疑更加助長其囂張氣焰,縱是照其要求辦到一切,對方最後反悔不認,他也莫可奈何。如若臨淵七十二聖峰,哪怕隻有區區一個丹宗牽扯進來,徐昭然之危即刻可解。

南門宴不管琢磨出道理和滋味而略顯興奮的劉一鳴,也不管駭然色變而出手更見狠厲的苗祝,繼續說道:“至於讓少將軍殺了這狗奴才,實則是因其通敵背主,一大早便在二十裏外的坊市酒樓裏私會花在田。”

花在田是誰?那是宮臨宇的忠誠走狗。

劉一鳴聞言,又轉眼看到苗祝明顯更為惶急,終於忍不住勃然色變,寒聲嗤笑:“我說苗祝怎麼好大能耐,短短時日,修為突然晉升到了道輪境,原來是有宮少爺的人在背後指點照顧呐!”

劉一鳴話音未落,跟隨他下山而來的其他人,頓時各個色變,義憤填膺地拔身而起,叱罵著撲向苗祝。然而,苗祝在南門宴道出他在坊市酒樓私會花在田的刹那,便即惶然而逃,不等他們撲到近前,便已身在百餘丈外。

眾人更是憤恨,正欲再追,長空外一縷魚線般的白芒呼嘯而至,瞬間追上苗祝,宛若利刃切割白紙,苗祝一聲慘厲疾呼,碎成一片血雨輕落。

白衣白發的何俞白飄然而至,緩緩落於南門宴身前,略顯灰敗的麵容上,透著一抹凝重的審視,雙眸死死盯著南門宴的雙眼,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你終於肯現身了?”

南門宴不為所動,目光微斂輕垂,淡淡說道:“我要參加臨淵七十二聖峰一年後的開山大典,時間很趕,隻能來找你咯。”

何俞白雙眉暗蹙,良久方才舒展開來,眼眸深處閃動一抹堅定而璀璨的寒芒:“很好,跟我走吧。”

何俞白說完,轉身緩步而行。南門宴卻是紋絲不動,眼中寒芒一閃而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躲了你們一年有半,久已忘卻湯泉沐浴、酒足飯飽的滋味,好不容易來將軍府一趟,總該讓我歇息歇息吧。”

何俞白腳步微頓,眼中寒芒閃爍,終究沒有回頭,抬步遠去:“給你一夜時間休息,明日一早出發。”

南門宴看著何俞白緩緩遠去的背影,微微撇嘴,轉身麵向神色略顯怔然的劉一鳴,笑道:“少將軍不會是不願款待我吧?”

劉一鳴一驚而醒,回過神來,轉眼看著氣度較諸兩年前更顯卓爾不凡的南門宴,壓下心頭的感慨,延手笑道:“請!”

南門宴微微一笑,與劉一鳴並肩前行,緩緩往定軍山巔走去,所過處青鬆覆雪,冰泉淙鳴,間歇還有一兩聲清脆的鳥語,分外靜謐,格外安寧。

山路前行過半,劉一鳴終於忍不住開口:“閣下先前所言,猶如醍醐灌頂,讓劉某覺得茅塞頓開,隻是此去臨淵七十二聖峰山高路遠,又當如何借勢?”

南門宴心念微轉,淡然笑道:“我叫宴三,你既可以叫名字,也可以稱呼我三公子。至於向臨淵七十二聖峰借勢,並不意味著非得親上臨淵七十二聖峰不可。

這樣,明日一早,你帶上一批口齒伶俐、機敏智巧之人,隨我一同上路,沿途經過任何一座大城小鎮,便留一人宣告通傳,就說宮家少爺飛揚跋扈,卑鄙無恥,秘境爭搶仙緣比不過徐昭然,便拿下徐家全族以作要挾,不僅要強奪寶物,而且意欲脅迫徐昭然充當他的練功爐鼎。

同時,將徐昭然身為臨淵七十二聖峰丹宗道輪境弟子的事實,徹底宣揚開來,另外,盡可能美化徐昭然,就說她不僅貌賽天仙,而且純真善良,修仙不忘親情,不忘根本,不忘大義,寧願為了族人自困於九黎城受盡委屈,也不願假仗臨淵七十二聖峰的威名,逼迫凡俗世家中人。”

南門宴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遺漏之處:“嗯,差不多大體如是,至於其中細節,你比我更加了解徐昭然,就由你一一完善吧。”

劉一鳴看著沉靜、莊嚴、又有幾分邪魅的南門宴,心底一陣陣擂鼓似的顫動,既驚佩,又駭然,照南門宴的安排執行下去,不僅十之八九可以引動臨淵七十二聖峰的支援,救出徐昭然,而且更為狠厲的卻是,從此整個南疆大地,宮臨宇勢必寸步難行,若其道心不堅,很有可能道業散盡,徹底淪為廢人。

簡直是眾口鑠金,誅心無形。

一念及此,劉一鳴暗自警惕,以後切不可輕與眼前的少年為敵,同時也心生謹慎,此一舉借勢,意在解救徐昭然,卻又有毀卻宮臨宇的可能,他必須妥善安排,選擇忠貞之人,即便事後暴·露,也不牽連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