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喜歡滔滔不絕的愛情,甚至我也不喜歡滔滔不絕的女人。如果你非要堅持說女人最喜歡聽的是男人情話,或者你非要說愛情靠情話的分養才能成活,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推薦你看一下金基德的《空房間》。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出生於韓國的金基德是個電影天才,他曾經因為執著於拍暴力和性而聞名電影界。
在電影《空房間》裏,男主角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話台詞,他有的隻是動作和眼神。而女主角也隻有兩句台詞。一句是“我愛你”,一句是“吃飯吧”。這兩句話仿佛是一個隱喻,把飲食男女曲折又纏綿的愛情簡化成兩句話。
當大家都熱衷於將電影台詞的流行當作一個電影的生命去經營的時候,電影怪才金基德卻回到了電影的最初。他隻用影像來完成故事的講述。
當年,我曾經驚訝於日本導演北野武用兩個聾啞人完成了經典的《那年夏天寧靜的海》的講述,可是,金基德卻連聾啞人也不需要,他根本就不需要台詞。
是我們這個現實世界讓無話可說,還是他所要表達的愛情觀點不需要話語來支撐。第一次看完這部電影的人,無法來解釋。
是的,《空房間》是一個可以反複無數次觀看的電影,它大量的留白使得他在生活和感情的維度上有了不同的側麵。
我無數次地看這部電影,向朋友推薦此電影,差不多,我的朋友都會由此電影進入金基德的映畫世界,從而找齊金基德的所有作品。
《空房間》講述了孤獨與愛。是的,男主角泰石是個來曆不明的流浪者,他每天騎著摩托車挨家挨戶往鎖洞裏塞傳單,在確定別人家裏沒有人在家時,他便會悄悄打開門鎖,進入別人的家庭裏尋找家的感覺。有一天,在一個偶然打開的房間裏,他見到了一個全身淤青的女人善花,她長期被丈夫虐待,過著幽靈一樣的生活……故事從此拉開。
沒有台詞,甚至連音樂也沒有,能省略的藝術手段都省略了,可是,這部電影卻依舊是一部幹淨又溫暖的文藝片。在影片裏,金基德每安排男主角打開一扇門,都是一種家庭類型或者愛情標本的比喻,有猜疑的家庭,有暴力傾向的家庭,有拋棄老人的家庭。是啊,空房間,雖然主人外出,但是故事卻永遠在房間裏盛開著。
那豐滿的孤獨,馬不停蹄的孤獨,在影片的各個角落裏停留。泰石每到一戶人家裏,都會修已經損壞的物什,用手洗衣服,給植物澆水,在主人家的全家福前麵拍照留念,這些鏡頭語言都指向了男主角的內心裏的孤獨,他盼望一個溫暖的家。他甚至不惜到跑到別人家裏來偷盜這樣一種荒誕的暖意。而女主角善花婚前曾是個人體模特,婚後遭遇丈夫的猜疑,並經常遭到丈夫的暴打。所以,她常常一個人在家的角落裏哭泣。直到有一天,泰石打開她的門,打開她內心裏溫暖的門。
這部電影的最初雛形源自金基德一次看到自己家門的鑰匙孔裏貼著傳單,他立刻想到那些一直貼著傳單的門戶一定是沒有人居住的空屋。由此激發他拍攝一套有關孤獨、與世界疏離的故事,金基德渴望表達一個男子透過進入這些空屋並把它注入溫暖的故事。《空房間》的英文片名《3-iron》,翻譯為漢語為“三號杆”。“3 iron”是一枝較少人使用的高爾夫球球杆,因其較一般球杆長,導致打擊時的傾斜度相對較低,難以瞄準入洞;金基德對此做了很有趣的解釋,他說很多人買了三號球杆,卻隻知道放在球袋裏蒙灰,“你有個家,有家人,卻隻知道留她(他)在家裏,和空房子有什麼不同?”
2004年末,在第61屆威尼斯電影節上,金基德憑借《空房間》一片獲最佳導演獎銀熊獎。在頒獎台上,他調皮伸出手掌向觀眾示意,他手上畫著一個睜開的大眼睛。那也是《空房間》中的一個橋段,男主角在手上畫了一隻眼睛,並把這隻眼睛當作了假想敵,練習隱身術。但是,我寧願理解為導演的暗喻:這是一個需要多看而不需要多說話的世界,愛情也是。
電影的最後,泰石真的練成了隱身術,他逃出監獄,又來到善花家裏。於是,觀眾們驚豔地看到了那個在網絡上流傳至廣的劇照,泰花和她的老公擁抱,卻和站在她老公後麵的男人接吻。
“沒有人知道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現實還是夢境。”這句電影中最後浮現的字幕,烙著金基德個人的深深的印記。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女主角是2004年度因為拍攝慰安婦寫真而成為韓國公眾非議的一個女星。她在風波時曾經多次自殺未遂。
她真的很漂亮,我那麼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