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耳邊聽見了遙遠的機關變動聲,出口在一瞬間閉合成為死門,他們腳下的這個青銅門下,又重新成為生門。
然後他兩隻腿站起來,手臂貫通了整個青銅地宮玄鳥門,所以連帶著整扇門站直了腰板。
等到北河他們能看清楚的時候,羽已經將整塊青銅板挪到了旁邊的雪地上,他蹲在旁邊,露著乖巧的笑容,歪頭看著已經像破舊鐵皮的門,聳聳肩說:“有那麼,一點小重。”
“我先下去,你們跟緊我。”阮東溪緊緊握著手電,照亮了地宮下崎嶇的雲梯,一路通向望不見盡頭的漆黑深淵。
乃仁台扯緊繩子,走到每個人的身邊,把大家拉得盡了一些,剛想跟著阮東溪往下走,就聽到了繩索的窸窣聲,他一回頭,昏暗的燈光照見了他身後的女人,阿彌,正在把乃仁台剛剛扯緊的繩子一段一段弄鬆。
“你幹什麼?”乃仁台低聲喝道,但聲音很快就消散在了呼嘯的風聲中。
阿彌聽見了他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來,邊弄她的繩子邊回答:“扯得鬆一些,才能保證不會,一栽全栽。”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露出寒光,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乃仁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提起自己的燈跟著阮東溪走了下去。
最後走進去的是羽,青銅地蓋已經不可能再次作為門關上了,他隻能奮力抓住這個很重的東西,將它蓋在身後的洞穴口處,可以遮擋一點風雪的進入。
昔漢妃趙飛燕體態輕盈,能做掌上舞,似乘清風而去,最前麵的這位阮東溪就像一位古典的舞者,每一步踩在陡峭的樓梯上,都像踩著浮空的浮雲一樣輕巧,看似飄然,實際每一步都穩紮穩打。
除了阮東溪,別人都顯得有些吃力,有點壯漢吃芝麻那樣的無力感,隻能紛紛用手裏的冰鎬或者別的支撐物撬著,心驚膽戰地穩著一步步走下來。
阮東溪快速地就走到了深淵裏去,然後繩子越來越堅固,從最下麵的地方穩固住了。
“大小姐已經走完了,她幫我們把繩子拉到石柱上扯緊了,大家慢慢往下滑!”乃仁台一如既往地了解阮東溪在做的每一步,不虧是多年勇闖昆侖的好搭檔,感知出了阮東溪的動作後,他頭往後大聲喊道,保證每一個人都能聽到。
高清明剛想躺下,順著這根繩子往下滑,因為前麵的北河已經躺下滑下去了,就被羽一把扯住了衣服。
“你是不是經常叫我先生,”羽的臉上都是來回搬青銅門的灰塵,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把燈提到了高清明衣服旁邊,“那我就教你行走江湖的第一課。”
高清明撐住腿,然後跪住了,轉身向羽,茫然地看著他。
“自己下去的時候,要先檢查一下自己的繩索。”羽說。
高清明皺著眉頭:“可是剛剛乃仁台過來幫我扯過了。”
羽對著光線又重新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鎖扣,然後抬起頭對著高清明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對啊,所以我才讓你自己再檢查一下。”
純真的笑臉,隨意的語氣,配上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語,高清明點點頭,然後低下頭,重新翻了一下身上的繩索。
“你發現乃仁台有什麼問題了麼?”向下滑的過程中,高清明問道。
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沒有,但是在這下麵,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因為人心難測。”
隨著灰塵的騰起,兩個人摔在了樓梯的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