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對講機裏發出一個低沉地男聲。
48分鍾,殷稷本子上的十六家藥店,藥被一批一批清理,就像大海的潮汐,慢慢退去,共計一千五百六十個藥品被回收,被妖毒汙染屙化相互傳染的人類經過排查共有兩百零三個人,已經進入醫院和玄武的監控隔離之中。
“我們兵分兩路,由族人扮演的居民去回收掉藥物,因為他們具有隨機應變的能力,而家族的妖類家臣負責排查全市屙化的人類,因為妖類雖然智慧不及人類,但是他們擁有對妖毒天生的敏感和強健的身體機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控製普通居民,通過讓他們立刻顯示出症狀的手段,人類家屬就會在害怕的情況下送他們進入醫院,隻要進入了醫院,就等於進入了我們的監管範圍,才能防止妖毒的繼續傳染和擴散。”副駕駛上坐著的小八對著記錄本向殷社報告,“就在剛剛,兩支部隊全部收工,總共用時48分鍾。”
接到藥廠電話的殷社立刻發布了紅色命令下去,帶著小七小八開車趕往藥廠,在九靈生門口碰見了已經得知消息的殷玄清,老爺子說什麼也不放心殷稷,所以殷社隻能讓爺爺也上了車。
“這殷家在你手裏,已經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啊。”殷玄清拄著拐杖,看著旁邊坐著的殷社。
2006年玄武正式換代,年輕的殷社依靠自己強大的能力和比例純粹的神格贏得了族人的認可,他做事果斷執行力強,如今的殷氏已經強化成軍隊一樣有超強執行力的家族。
“嗯。”殷社並沒有回應爺爺的目光,而是看著窗外的風景,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眼神更多的是一種消沉。
殷社每一天都工作得非常努力非常勤奮,因為他就一直希望能創造出一個不會有人哭泣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並沒有因此變得越來越好,安靜美好的世界還是慢慢遠去了。
到底是哪裏不對。
殷社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緊緊捏著,捏到發白。
“不是你的錯,八年前,從朱雀做出那樣的事情開始,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之後的每一步都隻能是劣石補天、螳臂當車。”殷玄清皺起了眉頭,緩緩說道。
“他們就那麼想違抗自然,甚至不惜普通人的生命也要把手伸到玄武這裏嗎?”殷社托著下巴,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朱雀神給他們的恩惠讓他們迷失了,最後竟然想通過弑神獲得和神一樣的地位,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這和弑君弑父有什麼區別。”殷玄清拐杖搗著地。
“爺爺,你還記得那個朱雀遺孤最後待在我們家的時候嗎?”殷社輕聲說,“我記得他非常溫柔非常陽光,臉上蒙著畏光的黑巾,就算是再難也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可是最後還是被朱雀奪走了他活著的權利。”
“我一直在後悔,阿社,”殷玄清說,“早知道他最後還是會被朱雀殺死,就不應該在他活著的時候還企圖用寒冰幫他治病,導致最後他都無法感受一次人間溫暖。”
“那麼多人命。”殷社說。
殷玄清點點頭:“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朱雀神,幫她恢複神力,讓她親手裁決她的族人。”
殷社回過頭,看了一眼他已經垂暮的爺爺,安靜地點點頭,回過臉去,什麼也沒有說。
“這次,小姐的表現真是出乎意料,屬下都不知道她是那麼冷靜思慮周全的一個人,屬下總以為小姐是小公主那種。”小八看氣氛有點尷尬,就想著找個話題讓這一老一少繼續能夠有話題繼續聊天。
“嗯,這次的殷稷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孫女長大了。”殷玄清露出了笑意。
此時的殷社,竟然顯示出更加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要心軟,孩子,”殷玄清閉起眼睛,“關於殷稷體質的問題,我們應該遵從天理規律,玄武神是我們的父神,我們每個人都要做好為它犧牲的準備,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好,”殷社伸出手指捏住了眉頭,“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殷玄清看著自己善良的孫子,被自己的身份折磨得不堪重負,想起殷社跟他提起過的的心願,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不再繼續說話,拄著拐杖,用年邁的手指摩挲著拐杖頭上那一顆溫暖的玉珠,悲涼大義之感油然而生。
殷社摸了摸自己的額發,手指冰涼,觸碰在腦門上會有清涼的感覺,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童稚時在山野渡過的時光,穿著山楂花一樣白色娃娃裙的孩子跟著他,兩個人漫山遍野沒命地玩,手裏的風車隨著風不停轉動,奪目的紅色像春花一樣美麗,然後,慢慢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