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是這些孩子裏年紀最大的,她開心的笑臉就像一朵梔子花,她拉住高清明的袖子,笑出咯咯的聲音。
高清明用筷子夾起一塊羊肉,放到嘴裏,就了一口米飯,殷稷期待地看著他,意識到兩個人還不算太熟,就撇過頭,用眼睛偷偷瞟。
“殷稷同學。”
聽到身旁的人叫她的名字,殷稷緊張地回過頭,竟然發現高清明的眼睛特別的亮,眼角下激動地有些發紅。
“什麼?”殷稷小心地問。
高清明期待地問:“你會做牛肉麵嗎?”
下午的時候,大部分的孩子都午睡了,在分成一格格的床裏酣睡,電風扇在悠悠地刮著風,孩子紅撲撲的臉看上去十分可愛。
梔子拉了拉殷稷的裙角,也就是那個年紀最大的小女孩,殷稷蹲下去,握住了她的小手,關切地問:“怎麼不去睡覺呢?”
梔子搖搖頭,神情認真地說:“我想和姐姐講講話。”
殷稷望向周圍:“哥哥呢,小高哥哥不在嗎?”
“他剛剛去店裏看高文阿姨了。”梔子拉住殷稷,“姐姐我們過來。”
兩個人走到一個安靜的房間,是專門辟給已經上學的孩子們寫作業的地方,梔子拉著殷稷坐下,從自己的抽屜裏拿出一小盒牛奶糖遞給她。
“給我們錢的叔叔們很久都沒有來了,隻有過年的時候,高文阿姨會送給我們零食禮包,我就把牛奶糖收下來了,想留著慢慢吃。今天姐姐做了那麼好吃的東西給我們吃,所以我要把牛奶糖送給你。”梔子親了一下殷稷的側臉。
殷稷是個特別感性的人,小妹妹的好意讓她心裏一動,她忍不住把手放在梔子的頭上輕輕拍了拍。
“你們想吃什麼盡管打我家電話,就說找殷稷就行。”殷稷在桌上的草稿紙裏抽出一張,寫上電話號碼,然後附上了自己的名字,卷成一個小卷塞進了梔子的口袋裏,“我們跟哥哥阿姨保密,噓。”
“殷稷姐姐,你是小高哥哥的朋友嗎?”梔子問。
“我們……不怎麼熟啦!”殷稷用手在臉前輕輕揮揮。
“其實,你別看小高哥哥那麼照顧我們,其實他兩年前才來,他爸爸媽媽因為事故去世了,他當時受傷特別嚴重,連名字都不記得了,高文阿姨特別心疼就收留了,因為是清明節來的,所以給他起了這個名字,”梔子說著就眼睛裏蓄了淚水,“因為他年紀大,所以照顧我們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殷稷驚訝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高清明給人的疏離感太大,所以心裏有種鈍鈍的疼痛。
今天為什麼要出現在這個福利院,殷稷後知後覺,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想到陌生的高清明,他悲苦的過往,就悲傷地要掉下眼淚。
“他大部分的時候都跟我們在一起,我們非常害怕哥哥會沒有朋友,這樣會非常難受的,哥哥看著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其實他一定不開心。”梔子說。
“嗯,”殷稷低著頭,然後慢慢抬起頭來,露出燦爛的笑容,“我會當他的朋友的,你們不用擔心,都交給我。”
梔子一聽到這句話,開心極了,連忙抱住殷稷的脖子,咯咯笑著,殷稷聞著孩子身上的牛奶香,心裏非常溫軟。
外麵突然響起敲門聲,一個小孩急促的叫著:“梔子姐姐!梔子姐姐!”
殷稷嚇得從座位上立刻站起來,連忙伸出手把門拽開,一個氣喘籲籲地小胖子差點趴到地上。
“小寶,你怎麼了?”梔子也嚇得不輕。
小寶拍拍驚魂未定的心口,手指指著孩子們的臥室:“剛剛,西西起來,我喂她喝感冒糖漿,喝完之後躺下去就一會兒就跟我說背上又癢又燙,可是我檢查了一下她的背,上麵啥也沒有,連蟲子包都沒有,可是她難受得出了一頭汗。”
梔子回過頭,對殷稷說:“西西是我們這裏最小的,才六歲,最近她一直在感冒。”
殷稷著急地對小寶說:“喝的什麼感冒糖漿?小寶你確定沒有給她喝錯麼?”
“不會錯的,”小胖子急得臉都紅了,“每次的藥都是高雲阿姨放好了的,我隻要在固定時間拿給她喝就行。平時喝的一直是三泰的感冒糖漿,可是今天早上剛喝完了,剛剛喝的是高雲阿姨早上剛拆的新藥。”
小寶從褲子兜裏掏出已經被壓扁了的包裝盒,用手摸摸平,然後遞給殷稷:“今天中午喝的就是這個。”
壓扁了的深藍色包裝盒上,赫然貼著“九靈生”的標簽。
“梔子姐姐,我們該怎麼辦啊,打電話給哥哥和阿姨嗎?要打電話給醫生嗎?”小胖子抹了抹眼淚。
“不用,梔子留下來打電話,”從藥盒上抬起視線的殷稷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眼神堅定,她拿起自己的包,對小寶說,“我和小寶先過去。”
殷稷拽開門,穿堂風吹動了殷稷的棉麻裙子,她邁開纖細的小腿,走著走著就小跑起來。
“因為我就是一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