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五個小時,一直到夜晚來臨之前,楊宸見識到什麼叫最專業的刺殺,什麼叫最強的刺客。
以星芒酒館為起點,祭帶著楊宸展開了無聲的殺戮。
楊宸在祭的頭發之中,好似做夢一般,看著周圍景色唰唰的從眼前飛過,祭如同鬼魅一般,總能找到各個官邸之間的視野盲點,有時候她靜靜的呆在角落幾秒不動,下一瞬間無聲無息的消失,來到目標麵前,絲毫沒有任何煙火氣的結束目標生命。
祭在整個刺殺途中,沒有浪費哪怕是一秒的時間,趕路,到達目標所在地,尋找目標,刺殺目標,一擊過後立即抽身離開,許多目標在睡夢之中依然帶著安詳平和的表情,就那麼永遠的逝去了生命,悄無聲息。
殺戮對於祭來說,好似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這種行為已化為她的本能,哪怕是隨手而為,都能讓楊宸耳目一新,眼界大開。
楊宸很難想象,祭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目標後,讓周圍的人都對她視若無睹,又是如何在一座座巨大的官邸之中,找到那些不在臥室,不在書房的任務目標的。祭好像長了一雙不存在於世間的眼睛一般,可以看透牆壁,甚至看破虛空一般。
最讓楊宸震驚的是,四十三個目標中,有七個目標府邸之中並沒有目標人物,祭隻是在這這些府邸之中短短停留了幾秒鍾,就向著下一座目標府邸進發,毫不停留。
當結束其他所有目標的殺戮後,祭好像對這裏熟悉到極致,老馬識途來到三家燈火通明的妓院之中,找到剩餘的七個目標,結束了這一場無聲,並不血腥殘忍的急速殺戮之旅。
可能是祭的手法太快,甚至有些任務目標,在楊晨沒有看到的時候,就已然被刺殺,楊宸有些沉重的心情緩解不少。也可能是這一切並不是他親手所為,楊宸甚至在心頭還有些新奇的感覺。
“你們的死,會為了別人更好的活!希望你們再次投胎,能生在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時代吧。”孩子一般的楊宸,在結束這場沒有任何難度的殺戮後,居然生出了這樣的感慨,不得不說,人有的時候,成熟隻在某一瞬間而已。
一個有些天真,純良的懵懂少年,在這茫茫寰宇之中,邁出了極為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學會取舍,懂得平衡。
經過這短短五個小時的思考,楊宸已然看開,既然這方世界的傳統規則他不能接受,那就幫著裂焱大帝破滅掉就好,他心裏現在解不開的另外一個疙瘩,實際上是祭。
在胖球家裏的時候,祭曾回答楊宸,為了活著曾經吃過同類,這是讓楊宸不能接受的,至少在現下時刻能夠生死依托的朋友,夥伴,曾經做出這種讓他不能接受和理解的事情,讓此時的他心生芥蒂,難以釋懷。
可是楊宸又明白,就算是他追問祭,祭也並不會回答他太多,因為祭已然解釋過,隻為了活著。楊宸這種心境的迷惑,直接影響到他精神世界,鏡子中的青光都黯淡了不少,精神力的增長和回複速度大大降低。
其實楊宸並不明白,他的能力雖來源於心學,但現在他的變異程度遠遠脫離了心學,心學的最終隻為了讓人的精神化為一麵鏡子,照射世間萬物,除心之外不存外物,不存外理,最終鏡子無限浩大,精神力浩瀚如海而已。
而他現在心緒不寧,心境不通,就如同在鏡子上蒙上一層紗一般,鏡子的青光必然黯淡無光。長此以往下去,念頭不能豁達通暢的話,楊宸的鏡子都有可能重新化為混沌甚至破碎。
在星芒酒館門前重新化身為人的楊宸,看著上前敲門的祭,幾經開口,都沒有說出話來。直到睡眼惺忪的侍者開門,將兩人迎進去後,他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因為剛剛入夜,相當於地球上的淩晨,所以酒館處於歇業狀態,侍者踮著腳,一臉期待的看著兩人:“兩位大人,可是已經勘察好目標?準備什麼時候行動?”隨即看到魂不守色的楊宸,以及閉口不言的祭,他好像意識到什麼,有些惶恐的急忙解釋:“對不起,兩位大人,我問了不該問的。”說著深深的低下頭顱,額頭上浮現出一層細密的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