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飄峰山上的紅霞(3 / 3)

楊開慧在1929年3月給他的堂弟楊開明的信中曾這樣說:“我好像已經看到了死神——唉!它那冷酷嚴肅的麵孔,說到死,本來,我並不懼怕!——隻有我的母親和我的小孩啊!我有點可憐他們!而且這個情緒,纏繞得我非常厲害——前晚竟使我半睡半醒地鬧了一晚!我決定把他們——小孩們托付你們……必須得你們各方麵的愛護,方能在春天裏自然地生長,而不致受那狂風驟雨的侵襲!”

從這封信裏可以看出楊開慧的不安的心緒,她似乎已經感覺到危險的來臨,甚至死神的迫近。而這個時候她所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親人、母親和孩子,尤其是孩子們。這些孩子,著實是拖累了楊開慧。三個孩子太小了,一個一個地絆住了楊開慧的手腳,也成了楊開慧的心病。這許也是她不能隨著毛澤東一同前行,不能去找毛澤東的緣由。

在她被捕入獄之前寫的手稿裏,我看到了這樣一段話:“又是一晚沒有入睡,我不能忍了,我要跑到他那裏去。小孩,可憐的小孩,又把我拖住了。我的心挑了一個重擔,一頭是他,一頭是小孩,誰都解不開。”“隻要他是好好地,屬我不屬我倒在其次,天保佑他罷。”

這時的楊開慧,實在是焦慮萬分,可以說她思念毛澤東到了極點,她真的是要風雨兼程,去尋那個她最愛的人。她曾經陪伴了他七年的時光,她依然可以再陪伴他無數個七年。然而,正是由於這些孩子,使她和毛澤東遠隔千山萬水,終不得相見。1930年10月,躲藏在家中的楊開慧不幸被捕,受盡折磨,不到一個月,29歲的她在長沙瀏陽門外的十字嶺就義。就義時她留下了“死不足惜。我死後希望家裏人不作俗人之舉,隻願潤之革命早日成功”的遺言。

楊開慧的手稿是用兩種紙寫成的,其中一種尤為普通。楊開慧的好友李淑一回憶,當時楊開慧在板倉的生活十分艱苦,連寫信的紙都沒有了。

楊開慧並不是一直住在板倉自己的家裏,她始終在秘密躲藏,即使住在家裏也做好了應變的準備,她將秘密的文件藏入了一個帶有喜字的青花瓷壇,埋入地下,直到20世紀五十年代,當地的群眾在挖菜地時才被發現。楊開慧的手稿是包紮以後塞進了牆縫。

1930年12月,毛澤東在中央蘇區驚聞楊開慧犧牲的噩耗,悲痛地寫下:“開慧之死,百身莫贖。”而後,托人輾轉給楊家寄回了30塊銀元。

1962年,楊開慧的母親去世,毛澤東在唁函中囑咐:“葬儀可以與楊開慧——我親愛的夫人同穴。”再一次表達了對楊開慧的深切懷念。“我失驕楊君失柳”,“女子革命而喪其元焉得不驕?”

楊開慧就義那天是1930年11月14日,家鄉的群眾冒著生命危險,連夜將她的遺體運回板倉,安葬在青鬆環繞的棉花坡上。

我透過老舊的窗欞望出去,窗外是粗粗壯壯高揚而上的翠竹,一棵棵密密匝匝地生長在板倉的四周。

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霞光從雲縫中突泄而出,照在那些翠竹上,那翠竹便帶有了一種紅色的光影。

厚重的大門打開了,我對著那個門拍照,一個女子從門裏走出來,透視在了漫漫霞光中,恍惚間,我猛然聽到了那個名字——霞姑。

選自《西南軍事文學》201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