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麒山侯府(1 / 3)

天應十八年的正月初一,麒山城難得一見的大晴天。

不知為何,這座坐落於晉河以西,麒山腳下的郡城一年到頭總是陰雲密布,見不了幾天太陽,是以麒山城的百姓們甚至習慣把難以見到的親朋好友喊作“日頭”,倒是成了一句特色方言。

今天剛到新年就湊巧了是大晴天,城裏的居民們都很高興,再加上昨日太守麒山侯與民同樂,用自己的俸祿搭了半日的戲班子給全城的人看,大家還沉浸在那個熱鬧勁裏,所以街上滿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還有沿街小販們的大聲吆喝,種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大冬天裏,整座麒山城竟都是熱氣騰騰的人氣兒。

城門口,幾個負責查驗來往行人的軍哥兒們懶洋洋地靠著牆根,正月初一,進出城門的人不多,寥寥幾個他們也都麵熟,要不就是拉貨進城的農戶,要不就是出城遊玩的幾個公子哥,他們也懶得翻看那些個裝著不是酸菜就是豬頭的板車,幾人手上都拎著個小酒壺,美美地嘬上一口,這日子,雖然要來執勤,倒還挺美。

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緩緩進城,這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為首的小校官見到後皺了皺眉,他把手中酒壺往腳邊一放,剛想開口就打了個酒嗝,他嚇了一跳,拍拍胸口後算是把酒氣壓了下去,然後走上前去,攔住了想要進城的棗紅馬。

以及馬上的兩人。

“你你你,別看,就是喊你這老爺們兒,停下停下,過來這邊,沒見過你啊,哪裏來的?來幹嘛的啊?”

棗紅馬在主人沒有開口的情況下就溫順地低下頭,朝出聲阻攔的那個校官處放慢了速度踏步走去,這個動作看得這個校官心裏莫名一驚,感覺像是這頭畜牲能聽懂人話一樣,校官撓了撓屁股,把這個想法從腦袋裏揮去,想什麼呢,畜牲就是畜牲。

而被喊作“老爺們兒”的那個男子,正是騎著馬的人,其實他一點也不老,男子看上去也就三四十歲的年紀,比這個校官還小上一些,而且長了一張稱得上是“俊朗”的臉龐,看其眉宇就可以想見他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再加上身穿一件狐裘大衣,全身一襲白色,著實是英俊瀟灑。

男子等到自己的棗紅馬停下了步伐才緩緩對校官開口,一出聲就是溫潤如玉的嗓音,更顯氣度不凡。

“我要進城,不可以嗎?”

“什麼可不可以……不是,你說進就進?我怎麼不知道你是不是什麼賊人。”校官本來還有點醉醺醺,此刻也醒了一大半,他雖然覺得這人似乎不太像自己能招惹的人,但是身為守門校官的職責還是讓他繼續問了下去。

畢竟,這人實在是有些可疑,因為……棗紅馬的馬背上,除了坐著這個白衣男子,其身後還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青年,更奇怪的是,這個青年居然近乎一絲不掛,隻有下半身套了一件看不出什麼材質的短褲,樣式也是奇怪的很。

這天寒地凍的,也不怕凍死!

“你後麵這是怎麼回事啊?這人跟你什麼關係啊?”

“路上撿的。”男子的回答還是那麼簡短。

“撿的?哪裏撿的?”

“麒山上。”

聽到“麒山”這兩個字,校官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指著昏迷的青年,有些惱火:“什麼鬼玩意兒,麒山這會兒肯定大雪封山,連隻鳥都不樂意飛上去,你在山上撿了個人?糊弄鬼呢!說,你到底從哪裏來,到麒山城幹嘛來的?”

男子麵對著有些咄咄逼人的校官,表情連變都沒變,隻是很認真地回答了幾句話:“從嶂州來,走的直路,就經過了麒山,來這裏是訪親的。”

說著,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木牌,在校官的眼前晃了一下。

這個動作讓校官閉上了嘴,愣在了原地。

他額頭甚至有些冷汗流了下來。

待到騎馬的白衣男子緩緩離開,旁邊的手下們走上前來,圍著自己的頭兒,紛紛問道:“老大,這什麼人啊,來幹嘛的?”

校官這才反應過來,他望了望男子遠去的背影,咽了咽口水,然後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把自己的手下趕走,喃喃自語道:“奶奶的……去侯府訪親的?老子不會惹上什麼大人物了吧……”

白衣男子一路前行,不時向行人詢問那座侯府的位置,當聽到男子問出“麒山侯府”四個字的時候,人們往往眼前一亮,眼中露出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之情,都交口稱讚這位一心為民、愛民如子的好侯爺、好太守,還有人直接自己的事情都不幹了,帶著男子來到了這座位於城西的侯府。

白衣男子下了馬,看著大門上那張有些老舊的牌匾,上麵四個金字“麒山侯府”已經掉了些金漆,不過不影響這四個字的大氣磅礴。他深吸一口氣,拉著棗紅馬,走上前去敲了敲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