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意微涼,帶著些新生的豁然,隻是對於趙虎來說,窗外連綿不斷的雨點,像是打在他心上一樣。
周遭太過寂靜,在趙虎僅存的一點僥幸上不停研磨,而漸漸清晰的腳步聲,將之輕易地擊碎。
慘然一笑,看著窗外他沒由來的一陣輕鬆,寨子肯定是完了,隻是不知道那些不知情的無辜可不可以活下來,假如沒有地獄的話,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今天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一道雷光閃過天際,而隨之的雷聲夾雜著雨聲還有門板落地的聲音一起,配成了這首葬曲的開始,而雷光中的那道人影,則在趙虎的眼中不斷放大。
“房間收拾的很幹淨。”
那人掃視下四周,就像平常日子裏那樣平靜的點點頭,而後望向那個坐在太師椅上看似平凡其實罪孽深重的中年男人。
“然後,我要殺你了。”
“雖然早就料到做這一行的沒有什麼好下場,但是也沒能料到最後會死的這麼憋屈。”
趙虎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突然有些欣慰的感覺。
“還好有些雨聲,便不算是離開的無聲無響。”
將視線轉向信步而來的那人身上,他忽而十分平靜。
“雖然知道這並沒有什麼意義,但我還是想試一試,畢竟要被你殺了,總要想著能不能一命換一命,哪怕留下些傷也是好的。”
目露凶光的他,一直握住座椅扶手的右手猛地一擰,房間四壁一陣機括聲響,無數亮光憑空冒出,帶著一道白線眨眼間欺到了那人的身前,其中還夾著趙虎臨死砍出的絕命一刀,一時間,刀光,亮光,劍光,還有湊熱鬧樣的一道雷光,驟然充斥了整間屋子,並且隨著雪亮亮的劍尖從趙虎的背後冒出而退散。
“你真是個粗魯的人。”
趙虎第一次生出這樣的感覺,畢竟他自身已經非常粗魯了,但此時看著那柄幾乎貫穿自己的劍,還是這樣苦澀的說了,因為即使他與那人差距懸殊還是可以看出來,這人根本沒把劍當劍用,他隻是憑空劃出一條擋住所有暗器的流光然後自己的刀還沒砍出去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結束了,他不會任何劍招,可是自己敗得毫無懸念。
“雖然很沒有道理,可是我還是想詛咒你不得好死。”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趙虎咳出幾口鮮紅的血,卻連吐在那人身上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命如草萋萋,不得好死又能如何呢?”
那人輕輕歎息一聲,抽劍離去。
趙虎靜靜地躺倒在地上,感受著生機一點點的逝去,迷離之際腦海中呈現一幅畫麵——天空中諸多星辰紛紛隕落,而其中,有一片祥和的土地上,草色萋萋,而隱約有道人影靜靜矗立,一如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一襲黑衣裹身,蓑笠微斜,長發被一條幹淨的月色綢帶係於身後,不卑不亢,無喜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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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萋看著酒館的最上方的那處閣樓,心裏想著不知道還要剿多少座匪寨,才能把那瓶這曆史頗為悠久的老店的鎮店之寶給買下來,況且這方圓的匪寨如今滅的滅降的降,已然沒有幾座了,不由得有些喪氣,身上已然把那件黑衣換成了青衫,從販子手中買下一根冰糖葫蘆,便繼續向著那家小丹房趕路,身上那最後零星的血腥氣息也隨風散去。
是時,有少年青衣,雨後新晴,且歌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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