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薩王抵達杜蕾斯的當天下午,穆貝漢將軍與勇者利昂彙合了。利昂與穆貝漢將軍握手,邀請他到自己的帳篷裏休息。
午後,灰白的烏雲籠罩著天空,一場暴風雨又降了下來。
穆貝漢將軍帶來了五萬人,其中包括一萬五千名魔法師。現在,薩拉連特王國一半以上的精銳聚集在這裏,渴望建立軍功的穆貝漢將軍躍躍欲試。他對利昂說:“時機已經成熟了。趁洛薩王還沒有站住陣腳,我們必須立刻發動進攻。我們不僅要攻下杜蕾斯,還要活捉黑騎士與洛薩王,這樣,洛薩魔導帝國就成了秋天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利昂不以為然。洛薩王是那麼容易就能擊敗的嗎?
穆貝漢將軍是布雷德將軍的弟弟。一個月前,布雷德將軍在諾亞山戰役中陣亡,他三十一歲的弟弟頂替了他的職位,成了新任王國軍總將。薩拉連特王國的貴族大都反對穆貝漢接替布雷德的職位,不過鑒於穆貝漢的權勢,沒有人敢明明白白地反對。表麵上是如此,可是利昂明白那些貴族打得是什麼算盤。
穆貝漢將軍是華特家族的次子。華特家族的權勢早已引起包括許多大貴族在內的朝廷重臣的不滿。反對華特家族的政治鬥爭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眾多貴族一直在尋找機會。布雷德華特受命討伐洛薩魔導帝國時,這些貴族大都持觀望態度。布雷德在戰場上的表現無時無刻不在牽動他們的神經,布雷德勝利的時候,他們表麵上不動聲色,背地裏則連連叫苦;布雷德在諾亞山陣亡的時候,他們在朝上表示痛惜,下朝後卻在個子的宅邸裏狂歡。
次子穆貝漢繼承了他哥哥的職位,但是穆貝漢和他哥哥不同,為人高傲自大,毫無政治頭腦,貴族們完全不認為他有能力帶領王國軍走向勝利。不過穆貝漢本人似乎並不這麼認為,在收到洛薩王親征的消息後,他自告奮勇地表示希望率大軍對利昂進行支援。國王同意了穆貝漢的請求。杜蕾斯戰役將是穆貝漢將軍的第一戰,貴族們正以高度的興趣來密切關注杜蕾斯的戰況。
對於這種情況,利昂自然是清清楚楚。我們已經多次提到,利昂是人類的“勇者”。勇者是擁有特別力量、受到神的加護的存在,每一百年隻會出現一到兩位。利昂就是這樣一位勇者,薩拉連特王國的貴族都希望將利昂拉攏到自己旗下,他們曾用盡了手段,但利昂不為所動。利昂是一個中立派,幾十年來這件事已經成為貴族內部的共識。但是現在利昂無法堅持自己的立場了。如果他攻下杜蕾斯,就等於站在穆貝漢這一邊,如果他沒有攻下杜蕾斯,那就等於是站在了穆貝漢的反麵。對此,利昂苦惱不已。
不過,利昂還是將這些問題拋到一邊,開始討論目前的戰況。
“我方的軍力達到七點五萬,魔法師的數量超過兩萬。”利昂說,“杜蕾斯的軍力尚不可知,但是我敢肯定不會超過三萬人。我方的人數很可能是對方的三倍,魔法師的數量基本相等。這是人數上的優勢。”
穆貝漢高興地問:“也就是說,我等能很快就可以回去在陛下麵前邀功啦?”
“不能。”利昂說。
一絲不悅浮現在穆貝漢臉上,但是利昂沒有奉承過去的意思。
利昂繼續說:“攻下這座破城並非難事,但真正的問題在這之後。我相信將軍對長耳族的作戰方式早有所聞。他們躲進叢林裏時,戰鬥力會提升數十倍。我們真正的優勢在於將長耳族困在了城市裏。杜蕾斯已經沒有多少糧食了,因此我們隻要拖下去,就能取得真正意義上的勝利。長耳族正等著我們進攻,如果他們守住了城市,那就意味著我們就輸了;如果他們沒能守住城市,就等於是把一個包袱交到了我們手上。到時候就不是我們圍剿長耳族,而是長耳族圍困我們。因此我希望拖下去,至少等到天晴。”
穆貝漢不客氣地說:“勇者閣下,您是不是害怕長耳族?您的兩萬人馬竟然攻不下一個七千人守衛的城市,難道是從半個月前就打算拖延下去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利昂尖刻地反問道:“將軍難道忘記了令兄的命運?布雷德將軍是怎樣失敗的,難道您忘了嗎?還是說將軍置王國利益於不顧,打算重蹈覆轍?我當然知道,將軍您比布雷德將軍更有智謀,您的經驗更加豐富,但是您參加的戰役不及布雷德將軍的十分之一,因此我希望將軍不要那麼急躁。活捉洛薩王,您真的以為那是這麼容易就能實現的嗎?布雷德將軍在諾亞山說過同樣的話,但結果呢?將軍不妨好好考慮一段時間。”
利昂說的都是事實,但是穆貝漢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兩人的矛盾從第一天就開始了,這有違利昂的中立立場,不過腦袋裏缺了半根筋的穆貝漢並沒有弄清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