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洞口前，秦楚也不停頓，一個閃身鑽了進去，辛越自然是跟上。
濃重的黑暗中，辛越的感官無用武之地，一直不停走著，走著。
肩膀時不時擦過岩石，也不知道這裏麵到底有多寬敞，隻能聽見前麵的似有似無的腳步聲。走著，走著，黑暗的壓迫越來越重，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味道，寒氣逼人，辛越生出一個念頭，前麵莫不是通向陰曹地府？
想到此處，手心裏的冷汗竟也開始瘋狂滋長，心裏卻有一絲狂喜。
看來，變態的人是她才對。
走了極久極久，久到辛越懷疑自己已經失明，懷疑秦楚早已人間蒸發，卻隻聽前麵一貫柔和的聲音幽幽傳來：“辛越，你膽色不錯，這裏陰氣逼人，你倒是穩穩當當。”
辛越懶得回話。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出現亮光，辛越終於在一片刺眼中，看見前麵秦楚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走得從容。
出得洞來，站在洞口，腳下是一塊絕壁石，若是再往前跨出半步，就會掉落當下，墜入深淵。
辛越眼睛似是失了焦點，木然跨出了一步。
秦楚似是早有預想，迅速出手將她攔腰一挽，自己身體卻也是太弱，一個綿軟無力，差點被她帶落，另一手再抓住手邊一塊突起的岩石，這才避了險。
“你時不時會輕生，看來確然不是我的無端猜測。”秦楚放開她，後退一點，目光中帶著探究。
辛越跌倒在地，扶著洞口石壁慢慢站起來，一臉平靜，也不看秦楚，慢慢道：“不過一時失足，你小子還歪理十八條。”
辛越一動才發現，肩上被一隻手抓著，五指大張，卻是幹幹淨淨的森森白骨，骨節分明，是一個完整的手掌骨骼，在手腕骨處斷去。
秦楚眯了眯眼睛，等待一個十六歲少女的受驚尖叫。
卻見辛越麵色平靜，淡定將它從肩頭取下，竟然還將其查看了一番，還一邊淡淡問道：“哦？秦楚，這洞裏是萬人坑麼？”
“洞裏靠著兩邊石壁密密列著站立的人骨，大致有七百多具。”
想來是在辛越走過時，肩膀擦過，就扯了下來。
秦楚淡淡一笑，“辛越，我覺得你越來越有趣了。”
辛越瞥了他一眼：“都是你殺的？”
秦楚笑著反問：“你是這麼想的？”
“我不過開個玩笑。”
兩人說完，朝下望去。
此處水汽多，下麵雖一片白茫霧氣，卻可透過霧氣，看出底下來來往往的人來，約莫有近千人。他們正在忙碌，擋擋打鐵聲隱隱可聞，還燃著七八個極大的爐子，爐子裏麵一片紅火。
辛越終於麵露出一絲驚異，看了看秦楚。
“依據你當日所說，楚以為，刀箭絕不可能在海外鑄就。這裏鐵礦甚是豐足，故而想到了這裏。”秦楚看著底下來往的青年男丁，“果然不錯。”
辛越仍是看著他，慢慢道：“我倒不是奇這個。”見秦楚抬頭看過來，她猶豫一番，還是問了出來：“他們難道都是從我們那條路進來的？”
“不是。”
辛越一口氣舒出：“還好，世上你這樣的變態還是少數。”
若是秦楚現今手中有一隻茶杯，那它早已變成碎片。此刻，他一身黑衣似是翻動，笑得愈發溫和，露出森森白齒：“……西沙雖臨近海邊，地下地形卻是複雜，這條路確然隻有楚知道，而縣衙府內卻就有天然暗道通向這裏，你若是沒有多此一舉前來救我，想來你也早已在鄭揚龍的愛意之下，找到那條好路了。”
辛越轉頭將他瞅了瞅，卻見他就地蹲下，在洞口石壁下的一條石縫裏麵，將手探了進去。
秦楚手掌如白玉，從石縫中不斷取出小石，石頭的紋理在那手的映襯下極其粗糙。不多時，從中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木盒，以紅木雕就，看得出已經被水汽腐蝕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