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接著道:“吳三金的兒子。”
辛越竟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白牙,秦楚第一次見她如此開懷,眼中閃過一絲不解,隨之辛越清冽聲音傳來:“這我恐怕不適合。”
秦楚仍是不解,辛越笑意愈盛:“那小吳自有思慕之人,卻不是我。”又諷刺道:“你一個十九歲的臭小子,自是不懂。”
辛越走出房門之時,聽見院中聲聲淒慘的鳥叫,四周掃視一圈,看到一個白影蹲在昏暗牆角處不知在幹什麼,正是嶽賓。
待走近一看,隻見他生生抓著小飛,一根根拔著那金燦燦的羽毛,小飛叫得無比淒厲,不停掙紮仍是無濟於事。嶽賓邊拔,嘴中還邊叨念著:“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她喜歡我,她不喜歡我……”
眼看地上一片黃金燦燦,落了不少羽毛,小飛已經禿了一隻翅膀,露出粉紅色的皮膚,現下背上正在遭殃。
看來,除非小飛變成一全禿,這占卜活動絕不會有停止的可能。
辛越一把揪起嶽賓腦後的烏黑辮子,嶽賓吃痛站起,正要回頭出手,一見是辛越,便呆站原地不動了。
小飛得嶽賓鬆手,急急忙忙掙脫,有一隻光禿禿的翅膀卻飛不起來,糾結了兩下,收起翅膀,兩個小短腿快跑,蹭到辛越腳邊,淚眼婆娑望著她。
辛越看了看可憐鳴叫的小飛,冷清道:“你是叫月餅?”
嶽賓瞪大眼睛,急忙糾正道:“不不不,嶽陽之嶽,賓客之賓。”
辛越看著小飛道:“都一樣。你這鳥通人性,能懂人語,十分難得,”頓了頓,又道:“隻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能不能燉來嚐嚐?”
地上小飛一驚,權衡利弊,認為拔毛更好一點,慢慢朝著嶽賓蹭去。
嶽賓正要說好,話到嘴邊,又一想,麵露難色道:“神仙姐姐……飛林,飛林是家師的金鷹,這……恐怕……”
辛越彎腰將飛林捧起,理了理剩下的一半羽毛,慢慢道:“那你為何老是虐待於它?”
嶽賓憤憤道:“它本就是承家師之命,趁我遊曆之時監督於我,幾日便要回去報告一次,我就隨便和人打了一場小架也不放過。”
辛越不置可否,淡淡道:“你這鷹這幾日就由我來照看,可好?”
嶽賓傷心道:“那你隻要小飛,不要我?”
小飛一得意,往辛越懷裏鑽,看得嶽賓牙癢癢。
嶽賓悻悻道:“好,反正它現下也飛不起來。”想了想,又乖乖交代:“小飛隻吃雪蓮,靈芝。”
“什麼?雪蓮和靈芝?”
嶽賓莫名:“它隻吃這兩樣而已。”
見他似是不知柴鹽油米貴,必是不會明白他師傅將這鷹養到這般大的辛酸。地上一堆金色羽毛,在辛越看來,確確是一堆金子來。
道義崇高,金錢汙穢。她想也不想就選了後者,放棄了救飛林出苦海的念頭,將它往地上一放,轉身就要出門。
嶽賓快步跟上,辛越回頭:“你做什麼?”
他兩眼放光道:“神仙姐姐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那神仙姐姐的話你聽是不聽?”
嶽賓點頭如搗蒜:“聽,聽!”
辛越摸了摸他腦袋,無情道:“去書房找四書五經,每樣抄寫十遍。”
“什麼?”嶽賓一臉難以置信。
辛越早已走出,聲音遠遠飄來:“小孩子就要聽話。”
“我不是小孩子!”
卻說徐青霞一出吳府,就在街市上閑逛。
徐青霞相貌俊秀英氣,身長玉立,一派貴公子的優雅氣派,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方才逛了盞茶時間,忽覺身後有異樣,他不動聲色,仍是逛著,在一個胭脂水粉攤子處停下。他手中一把折扇搖動,拿起一麵銅鏡來端詳,漫不經心往身後一照,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又微笑地放下,與攤主說道:“老板,給我個胭脂,要時下最流行的顏色。”
徐青霞將胭脂放入袖中,施施然走進了一家花樓,點名要花魁作陪。
二樓早已置了雅間,徐青霞隨了小廝上樓,正走到一半,“砰”的一聲巨響,花樓門前的兩個守門大漢飛了進來,摔在廳中桌椅上,一時間滿是木頭碎裂的聲音。
徐青霞眉頭微動,腳下停住,站在樓梯之上,往下瞧著。
門口走進一個女子,身材嬌小,細腰不堪一握,一身紅衣如火,腰間配有一把長劍,長發僅僅一把紮住,十分幹淨利索。她站在廳中,微微抬頭直視徐青霞。
徐青霞手指勾了勾,身邊帶路的小廝諾了一聲,退了下去。他麵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紅衣女子,帶著些許傲然之氣,眼中卻頗有意味。
半晌,他開口,嗓音略帶低迷:“那日我尋你不著,我便知道你總有一天會自己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