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日杏花雨(1 / 2)

辛越覺得方才將將幾塊茶糕不夠吃飽,沒有理會秦楚,卻隻是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

秦楚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一時間心中百般盤算,卻不得正解。眼前的女子身著青衣,不施粉黛,眉目清麗,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還帶著騙死人的稚氣,一雙眸子卻深沉烏黑,深不見底。周圍是吳府中來來往往的家仆丫鬟,他們大多看過祠堂中的那幅畫,大多認為此番西沙灣的慘案正是由她這個妖女帶來,此時那些有意無意飄來的眼神都是虎視眈眈。如果眼神中可以藏入毒箭,她如今隻怕早就已經變成了馬蜂窩。可她如今卻自在地站著,滿臉冷淡,似是不明白何為懼怕。

辛越看了看滿樹熱鬧的春花,淡淡道:“還以為你有飯來招呼我,你這是特地帶我來看賞花?”

她無視了他的發問,秦楚嘴角上揚,慢慢道:“不知姑娘找我有什麼事?”

辛越伸手輕輕搖了搖花枝,花瓣簌簌下落,開口道:“再過幾天這花就謝了。”頓了頓,麵無表情道:“我雖嬌豔如花,你這小子也不必這麼盯著我,我這一張老臉,也要被你看紅了。”

秦楚一愕,複又笑道:“失禮了。”

片刻,他又抬頭看樹,手在袖中輕輕抬起,在半空中一拂。隨後一陣狂風刮來,花枝劇烈搖動,一樹杏花在風中飄搖。片刻,風又忽然止住,辛越抬頭一看,一樹黑枝,竟連一片花瓣都沒有剩下。所有花瓣又在眨眼之間從空中簌簌落下,秦楚身處花雨之中,緊緊盯著辛越,他開口道:“姑娘隻顧賞花,卻不看楚一眼。如此,姑娘可否一顧楚心中的疑問?”

他的聲音柔和,沒有聽見辛越清冽的嗓音,卻有一個丫鬟痛心的聲音傳來:“怎麼了?這一樹的花怎麼全落了!”

是了,女子最是歡喜這些物什。

一整棵樹的花量驚人,花雨仍在下著,秦楚麵色柔和,透過花瓣,隱隱看見辛越一臉漠然,視眼前景象為無物。

對於秦楚的舉動,辛越心中不過一笑:這小子看來有點動怒。略略一想,慢慢道:“說。”

“姑娘是何人?”

“辛越。”

“來此有何貴幹?”

“找你。”

“找我何事?”

“想吃飯。”

辛越說得極慢,一字一頓。秦楚始終柔和,發問時竟似情人般的低語。

“你對當日西沙灣一事所知多少?”

“全部知道。”

秦楚心中一凜,辛越背過身去,慢慢走到一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兩人一站一坐,卻沒有聲音。許久,辛越回頭看去,空中最後一片花瓣正巧飄落眼前,卻猝不及防伸來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扣在了她的咽喉上。

原本在她五步之遙的秦楚,此時站在她眼前,臉如溫玉,鳳目狹長。感覺他的手在頸間傳來涼意,辛越不以為意,淡定看著他:“這是殺人滅口?你剛才能讓風吹花瓣,看來你武功不錯。”

她死到臨頭,還有心思點評別人功夫,不知是這個女人反應過慢還是真的無所畏懼。

秦楚道:“不知姑娘你知道多少,可否告知?楚極是好奇。”

“那要我說你知道的,還是你不知道的?”又道:“不過,該你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還有你不必知道的也就不用說了。”

她站起身來,將秦楚的手從脖子上拿開,看著秦楚道:“你要殺我隨時恭候,現在既然還有顧慮,就別在這裏僵著,就先帶我去吃頓飯吧。”

對辛越來說,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吃飯。

晚間,幾個人圍著桌子吃飯。

徐青霞目瞪口呆看著辛越吃完一桌的飯菜,見她吃完站起來,身材也沒有一點走樣,不禁指著她對吳樂兒道:“你看看人家這身段,真不知道你爹平日裏給你吃的什麼!豬油麼?”

吳樂兒坐在辛越邊上,身體一動,無意中將辛越擠到了一邊,委屈道:“不想徐郎也是這麼膚淺的人,看女子重色不重才。”

徐青霞無語:“你有哪門子的才?”

辛越無視兩口子小吵小鬧,徑直走向秦楚,道:“你住哪邊?”

徐青霞一驚:這……這麼直接!!他轉頭看向秦楚,卻見他乖乖伸手一指,正是他臥房方向。一時間,徐青霞心中感受不知向誰訴說,隻能眼中含淚道:“秦楚,你終於……”

徐青霞在一邊心潮澎湃,卻不想秦楚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連走出門的辛越也回頭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兩人麵色無波,光明正大得不行,卻顯得徐青霞思想極是齷齪了。徐青霞難耐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正要對著秦楚大罵幾句,吳樂兒卻不知什麼時候欺近身來,抓著他的臂膀,看著他吃吃傻笑。

罷了,女人如老虎,還是走為上計。

秦楚尾隨辛越走進房中。這本是吳府少爺小吳的房間,房中很是寬敞,布了一張很大的精致雕花睡床,窗邊放有一張較寬的錦榻,中間還擺著一張很大的圓桌,圍著幾個圓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