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一步一步咬牙強忍地移動步伐,肖磊就知道她的身體很虛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可她的個性就是決定要去做的事,即使是用爬的她也要去做。有時他就敗在這種倔強上,但吸引他的同樣是它。
她不輕易要求別人幫忙,就像現在明明就走不動了,還依舊硬撐,一句弱者的話都不說,也不會向他求救。
慕瀠望著長長的走廊,經過身邊的是來去匆匆的護士,她們腳步飛快,做事效率也很高,隻因這裏是重症加護病區。
這裏的每個患者都要密切關注,幾分鍾幾小時對他們來說是與時間賽跑,贏了可以活下去,輸了就隻能留給親人朋友一個身影。
腳步像灌了鉛般沉重,她希望路的盡頭有他的身影,又不希望聽到他的消息。憶起夢中的一切,那場仿佛帶著彌補的夢中婚禮,心跟著往下沉。
我們已經錯過太多時間了,還要繼續錯過嗎,你忍心嗎?她無聲在心底呐喊,身側拳頭握得死緊。
肖磊一手擁著她的肩膀,一手握緊她逐漸冰冷的纖手,知道她雙腿無力,便用自己的身體抵著,不敢走太快怕她跟不上。
他知道此時的她肯定不需要不必要的幫助,例如抱她這類的舉動。他們走得很慢,明明這條走廊隻有幾十米。
當他們來到秦邵煊所在的重症加護病房,走廊長椅外坐著三個同樣擔憂的人:秦浩、顧晨和櫻落溪。他們的臉色很難看,緊鎖的眉頭沒有一刻鬆開。
看到慕瀠走過來,一副馬上要暈闕的樣子,不禁暗自歎氣,卻什麼也沒說,因為深怕說錯話觸動那根傷心的弦。
病房有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是專門給病人家屬看情況的,要進去得先去一趟無菌房。
慕瀠推開肖磊搭在自己雙肩上的手臂,抬起顫抖的雙手貼著玻璃窗,玻璃又冰又冷刺激著她的皮膚,卻不及她胸口的痛。
透過玻璃她看見邵煊安靜躺在白色床褥和被子之間,雙臂被纏滿紗布,頭部也是,隻露出一些劉海。
他臉色如白紙一般蒼白,感覺像死了一般,若不是旁邊的心電圖儀器在變換著數據,她會以為他已經停止呼吸。
雙眸緊閉,高高的鼻子,性感薄唇,這張臉在她夢裏出現過無數回,本以為失去記憶的她會過得很好,卻沒想到在看到他的瞬間,那些埋藏心底的感情如同山洪暴發,一發不可收拾。
淚無聲無息滴落,她傷心得哭不出聲音,一雙手拚命拍打窗戶,嘴裏呼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隻是無論她怎麼呼喊,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立刻出現在她麵前,對她死纏爛打,一直嚷著要她相信他愛她。
曾經她希望時間能快點,這樣她就能忘記他給自己帶來的悲傷,但現在她卻希冀時光永遠停留在他們最初相識的時候。
她敲打窗戶的行為惹來護士的不滿,護士正打算走過來,坐在長椅上的顧晨站起,來到她身邊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個絨盒。
顧晨強行拉下她的手,把東西交到她掌心,“這是邵煊去倉庫前叫我轉交給你的,他說你是這枚戒指的女主人,唯一一個。”
慕瀠知道,這裏麵躺著的是戒指,她還記得夢中之時他親手套在自己無名指上,輕吻著她的額頭,訴說著愛語。
她握緊絨盒,用力得關節泛白,淚水決堤人也跟著蹲下來。放聲大哭的樣子驚動了護士站的護士,但她僅是皺眉沒過來要慕瀠停止這種行為,因為她們知道患者心裏不好受,除了讓他們發泄,她們什麼都做不了。
但怎麼說也會影響其他病人的休息,於是她們過來不提醒當事人,而是陪在慕瀠身邊的家屬朋友。
一天過去了,秦邵煊沒有醒來,他就像布娃娃一樣躺著,若不是胸膛起伏還在,慕瀠會以為死神要將他從自己身邊帶走。
她身著藍色無菌服,秀發挽起戴著無菌帽,坐在邵煊床邊,一雙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掌貼在自己臉頰上,眼也不眨地盯著他,仿佛怕錯過他的絲毫舉動。
醫生說邵煊身體有燒傷,但麵積不大,大腦因爆炸腦震蕩比較嚴重,不確定醒來的時間。
聽完邵煊的情況,慕瀠便轉身走進病房陪伴他。而顧晨則問了幾個與病情無關的問題,結果遭到櫻落溪訓斥,說他太沒良心,不關心兄弟的死活。
顧晨僅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在還沒搞清楚情況前,他什麼都不會說。
從警察廳出來,顧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卻也隻能搖首歎息。隨後他去了一趟墓園,給書蓉買下一個靈位。作為曾經相識的人,他認為自己為她做的夠多了,但不代表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事情都辦好了?”
重症加護病房外,一塵不染的玻璃窗外站著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他們臉上有一樣揮之不去的愁緒,一雙黑眸緊盯病房內的兩人。
“隻是去確定一件事。”顧晨本不想告知肖磊自己去調查什麼事,而肖磊也沒有想問的意思,但他還是說了,“照你說的,你們離開前是邵煊抱著書蓉,書蓉全身都綁了炸藥是吧。可是,邵煊受傷的程度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