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走了之後我便躺在床上看那本《紅與黑》,可根本看不進去,書中那些古怪的名字讓我心浮氣躁又厭煩透頂,我以前不是沒看過國外的小說,什麼《三個火槍手》《巴黎聖母院》的我都看過,但從來沒有覺得書中的人名有什麼不妥,看了半天,我隻記得書中有個叫於連的年輕人,因為精通拉丁文要去給市長的兒子們當家庭教師什麼的,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這個於連後來會愛上市長夫人,如果知道的話我倒是很有可能看下去,但我是後來才知道那些的。
我把書丟到一邊,無比煩惱的想起了剛才張豔紅瘋狂的舉動,我懷疑她是不是看了********才會這樣,到後來我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我想我和張豔紅之間算是完了,我們以後可能再也無法坦然麵對,想到這一點我居然有些傷心,就好像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我這才明白,我盡管不喜歡她,但她已經是我生命裏的一部分,她和春生一樣,都是我親密無間的好夥伴,她甚至比春生更知心,更懂我,雖然我有時候也會煩她、罵她,她也經常把我氣的暴跳如雷,但我們的心彼此從來不曾生分過。
我以為我和張豔紅之間完了,可沒想到吃過晚飯,她居然找我來了,這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
張豔紅來的時候我正在院子裏的吊床上吃毛豆,這個吊床是我自己拿繩子編的,我簡直遺傳了我爹的一雙巧手,我長大之後看著我爹為我做的那輛木頭小拉車,曾經問過我爹,為什麼沒學木工,要是學了木工一定是一把好手,我也正好接班做個小木匠,我娘一聽簡直要笑死了,她說我娃可真有出息,我聽出來她說的是反話,我娘自己是個勞動人民,自己又看不起勞動人民。
那個時候我娘和我爹提著點心看張興去了,他們簡直是村子裏最懂禮數的人,二姐吃過飯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多半是找喬偉哥去了,聽說他這兩天就要去海南了。
張豔紅來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料到,放毛豆的小塑料盆就放在我肚臍眼的位置上,我愣神的功夫她已經伸手在盆子裏抓了一把毛豆,還是一副沒羞沒臊的模樣,好像我們之間從來沒發生過什麼,她說你可真會享受,躺著吃就不怕噎著?
我沒有理她,繼續吃我的毛豆。
張豔紅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在了我的胸口上,我抓起來看時卻是一把口琴。
:“我下午去城裏買的,還你的。哎,你娘煮的毛豆可真香。”
:“誰讓你賠了,我不要。”我從吊床上下來,把口琴塞給她,我的心其實已經軟了,但嘴卻硬的很。
:“為什麼不要,我賠你的,沒聽毛主席他老人家說呀,損壞東西要賠償。”張豔紅又把口琴塞給我。
我沒有接,我把張豔紅丟在院子裏,自己回屋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院子裏的窗台上看見了那把口琴,我把口琴塞進書包,準備還給張豔紅。
我和春生到學校的時候張豔紅和張紅梅已經來了,我把口琴丟在她課桌上的時候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昨天下午我還在為我和她之間的友情感到十分留戀,眼下卻又開始厭惡起她昨天在小河邊對我所做的一切,我看到張紅梅一臉無辜的坐在她的座位上,就想到我的初吻原是要和她一起完成的,可現在我卻和別人貼了嘴唇,我覺得我對不起張紅梅,盡管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意我和別人接吻,又或者她甚至都還不知道我喜歡她。
那天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們各走各的,我回到家的時候看見家門口立著一個人,走近了才看清是張豔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