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般,楚燃竹與蘭薰落入一片庭院。
此處乃是一座小園,廊亭水榭,芭蕉玉蘭,看建築茅茨土階宏偉而略顯粗糙的風格,分明是殷商時代所風靡的。
四下無人,十分的寧宜閑暇,卻又安靜的如同與世隔絕。
緊緊相係的手,不約而同再次用力緊握。
蘭薰道:“這地方,你可有印象?”
“不曾見過。”楚燃竹思沉道:“恐怕是文仲以水晶的魔力為媒介,構造出幻象困製我等,潮風與潤玉也不知散落在何處,務必謹慎。”
“好。”蘭薰甜甜一笑,“我就不信文仲那敗壞之人還能為所欲為!”
卻說潮風和潤玉的處境極度不樂觀。
他兩人竟然掉在了冰天雪地的荒原上。
銀裝素裹,粉雕玉琢,鵝毛般的大雪,猶如一座飛滿冥錢的城市,讓人無從躲避徹骨的白色。
“……好冷……”潤玉一哆嗦,不禁合緊單薄的衣衫。
腳下,冰雪的寒氣透過鞋底,竄上全身,讓潤玉整顆心從裏涼到外,不禁嗔道:“這是什麼邪法,怎麼會到這種地方!青鸞可不可以來啊!”
似乎是來不了。
潮風凍的瑟瑟發抖,對她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看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先去避一避,呆在這非得凍死不可。”
幾乎是憑著默契,兩人不由貼近彼此,靠著對方的一點溫度抵抗嚴寒冰雪。
兩人每走一步,就會陷入厚厚的雪中。
這番困苦,對潤玉而言都已成家常便飯,可她還是會忍不住想到從前養尊處優的日子,不禁喃喃:“爹……娘……你們都在哪裏……”
好不容易來到山洞中,兩人一半的身子都被凍得失去知覺。
“潤玉,快進來。”
慶幸洞內的一角沒有積上冰雪,反有些衰敗的枯草可以墊在身下驅寒。
“潤玉,來,你先在這歇歇。”
潮風把她推到那個小角落,低下身攏了攏枯草,道:“眼下不知道楚燃竹和蘭薰在哪,我出去看看,你別動地方。”
潤玉心下一悸,忙揪住潮風的手。
“你要去哪?我不想一個人被丟在這。”
“……你放心,我不走遠,先探探此地究竟是什麼狀況。”
潮風笑笑,平淡的根本不像身處險境——就算這是龍潭虎穴,也不能讓潤玉擔驚受怕,她已受太多的罪了……
“我會揀點柴火回來。”
留下這句,潮風出了洞去。
灰綠色的背影,已經不再是往日想當然的遊戲人間,而像是挑起了屬於他的重擔。
潮風雖然嘴上無忌,但心下清楚的看到楚燃竹和蘭薰所麵對的一切。所有的經曆,所有的人,遭逢的所有事,都已在潮風心上畫下一道道痕跡,標注著他內心的成長。
他又覺得,自己或許再也無法見到雪葵了。
當初確有晴光好,然而韶光難再,流光容易把人拋……比起幼稚的奢望與幻想,他更應該做的,便是守護好潤玉。
出了山洞,寒冷的風雪毫不留情。
潮風查看周遭,如此真實的環境,真難以判斷究竟是北國還是紫水晶的幻象。
想了想,潮風把他那海藍色的手鐲取下,端於掌上。
“喂,我問你,萬空師太是不是附在你上頭了?現在我們遇到麻煩,你給個提示!”
值得欣喜的是,手鐲果真通靈的散出海藍的熒光,爾後便聽到萬空師太高深莫測的聲音。
“阿彌陀佛……爾等心有念想,因此在劫難逃……”
語畢,整個鐲子便再不顯靈。
潮風埋怨:“老尼姑你也真是,明明那麼厲害卻冷眼幹看著,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一陣惡寒之風吹來,讓潮風裏裏外外凍透了。
猛地想到潤玉,他趕緊找了些枯枝,想要當柴火燒。
盡管潮風分秒必爭,可此地委實荒蕪,好不容易拾到幾枝,潮風的手已經被凍得又紅又腫。
他隻得返回山洞。
然而就是這一刻鍾的時間,潤玉所出的狀況,讓回去的潮風心髒都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