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森的地下王陵中,阿七懷抱著從紫水晶石中得到的古劍,瘋狂疾走,一刻也不敢懈怠。
曲曲折折的路,不知道是從何而起,又要至何而終。
突然,腳下猛地刹住,阿七驚恐的望向前方,有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寬鬆高貴的長衣無風自擺,連同滿頭披散的發絲。在光與影的交錯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臉上,緩緩的勾起一道優雅卻狠毒難言的弧線。
“陸大小姐,您想到哪裏去啊?”
男子的聲音從妖冶的昏光中傳來,凍著阿七的千絡百骸。
她幹硬道:“沒工夫跟你廢話!”
前方的人卻冷笑了幾下:“據說,這座王陵想進來不難,可是一旦觸動鎮國寶劍,地麵的侍衛就會把每一道出口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是蒼蠅也飛不出去。”
阿七狠咬下唇,怒道:“我能進來就能出去!”
“哈哈哈……”那人笑得冷到肺腑,“小孩子就是年少氣盛,淨幹一些力所不及的事情,可見胸中的‘信念’十分強烈吧。”
“既然知道還不趕緊讓開——!”
聞言,那男人擺出副慵懶的姿態,舉手投足間一派王室的優雅與貴氣,他道:“要知道,這世間的事都是活的第一,死的第二。給死人們辦的事,也是辦給活人看的。陸大小姐,如果你現在把鎮國寶劍交出來,我可以考慮給你留一個全屍,也算是對得起你們陸家的考妣了。”
阿七不示弱道:“我們陸家各個都是錚錚鐵骨,沒有怕死的!”
“是嗎——?!”男子故意拖長音道:“但凡怕死的,大多也是視財如命的,你母親好像就是個典型例子吧。”
“竟口無遮攔壞我娘名聲!”
阿七被氣得七竅生煙,怒吼:“給我把真麵目露出來,我好瞧瞧到底是哪個齷齪之人!”
前方的人隨性而高貴的向前走了幾步。一身豔紅的衣裳逐漸蓋過陰霾似的昏光,而他的容貌,也清晰的入了阿七的瞳眸。
這一瞬她大為震撼。
“文仲……?!家賊難防!原來蓬萊國的慘劇是因為有你這個內鬼!”
“有必要說得那麼難聽嗎?你把我說得越難聽,不就代表,你死在了一個不屑一顧之人的手中?”
這名為“文仲”之人將臉微側,似嘲非嘲道:“好了,現在你的命已經握在我的手中,把鎮國寶劍交出來吧。要麼你就試試能否從我這裏把你的命收回去,別埋怨我沒提醒過你,這樣做,成功的可能性——為零。”
眼看著文仲隨時就可能要了阿七的命,阿七當機立斷,拔出懷裏的鎮國寶劍,直指文仲。
“你再不讓開我就不客氣了!”
剛喊完這句,握劍的手卻倏地疼起來。疼痛迅速膨脹蔓延,從手一下子就攛到了全身筋骨,不停的鑽著心髒。
阿七大驚失色,再一看,竟發現整支劍泛著黑色的邪氣,正沿著她的手往她全身攀爬。而現在,這一隻胳膊竟已被腐蝕,皮膚上現出一塊塊慘不忍睹的黑斑,冒著黑煙……
“啊……!!”
無與倫比的疼痛,迫使阿七放開手中劍,痛苦的跪地。
鎮國寶劍掉在她身邊。
文仲道:“你看吧,別說我取你性命,就是瀛洲的鎮國寶劍也不買你的麵子。”言至於此,一步步逼來……
黑色的影,被火光映照得愈加頎長,將阿七完全籠罩,猶如死亡的利爪近在咫尺……
霍然,一道正氣凜然的劍光極速飛來,逼退文仲。
下一刻楚燃竹出現在阿七右邊,手中的湛盧劍泛著濃烈的純陽之氣,驅趕了滿室壓抑的黑暗。
“是你……?”
楚燃竹發現這紅衣男子正是之前在繁花居遇到的。
飛穹也是電光一閃,落到阿七左邊,握著簫的五指加大力度,朗聲質問:“你是何人?!”
“他叫文仲!”阿七捂著胳膊,抬臉道:“他是蓬萊的二王子,蓬萊國慘劇就是他在暗中主導!”
——即是文綺公主講述過的,蓬萊聖元佳節那日所遭受的血般浩劫。
這樣的話讓趕來的眾人都心有怵動。
文仲不以為然道:“陸大小姐也太抬舉我了,憑我一個人,竟能主導那樣一場傾國的屠戮?”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勾結瀛洲裏應外合,蓬萊會死那麼多人嗎?!文綺公主更不會被瀛洲脅迫做那些身不由己的事!”
……這阿七究竟是什麼身份……楚燃竹隱隱在心中想著。
而文仲陰惻惻道:“看來,我的寶貝王妹和你說了很多啊,真是難為她了。”
他講話同時,蘭薰的目光卻像被吸引一樣,移到地上的鎮國寶劍身上。隻覺得耳邊能聽見磁鐵般的呼喚,讓蘭薰不由自主的走近,並伸出手去觸摸那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