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噩夢(1 / 2)

噩夢降臨的前夕,往往是平靜的最後一刻。受了傷的羽翼,要如何穿越漫天風雨。飽受摧殘的心所滴出的血,或許早已不是紅色。

“阿彌陀佛……”

蒼老而微有沙啞的嗓音,清幽幽的飄蕩在山腰的林間。一件灰石色布衣,搭在因年事已高而略有萎縮的雙肩上。枯槁似的雙手裏,一串念珠被一遍遍撥出圓潤的響聲。

高齡的老尼姑,立在一塊凸起的碣石上,如同深深紮根一樣穩然。

“七采,你看山下……”

聞言,隨扈的一位小尼姑,走上前來。

這小尼姑還未落發,但那雙眸子已是清澄的毫無牽絆了。

“師太,這青冥穀……在遭殃。”

老尼姑道:“昔日,天泱殿輝煌數百年,曆代殿主,不可一世。而今,殿主卻淪為殺戮的兵器,行屍走肉一般……阿彌陀佛,孽障啊,真是孽障……”

小尼姑問:“師太您是不是知道什麼來龍去脈?”

“阿彌陀佛,我佛能知天下事,那天泱殿,原本是個被詛咒的福地,貧尼與天泱殿也本有些淵源……”

言至此,老尼姑卻換了話題:“七采,貧尼記得,你尚有一姊。”

“是的,”小尼姑答:“我與姐姐,是陸家僅存的兩條活口。姐姐還有心願未了卻,她要在濁世中堅持到最後一口氣。”

“她堅持的是什麼?”

“是一件幾乎不可能辦成的事,至少我不信她會成功。”

“所以,你選擇出家,就是為了逃避?”

小尼姑霎時喉間一緊,半晌才擠出幾個字:“真的太難了……蒼殛……”

“古劍蒼殛?”老尼姑念著,又再度望向山下的青冥穀地。

那入了魔的太祀殿主,見人就殺,多多益善。一路下來所經之處已是橫屍無數,血光滿園。

青冥穀弟子們丟盔棄甲,在這逼仄的山穀間慌不擇路。

“罪過,罪過……”

老尼姑閉目,為亡者念起《往生咒》超度。

身旁的七采卻霍然看到遠方飛來了數隻青色鳥兒,氣質不像是凡間之物……還有人騎乘在上頭!

她忙喚:“師太,快看!”

老尼姑誦完了咒,睜開眼睛望去,卻意味深長的說:“居善地,心善淵,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就讓貧尼看看,今日這場紅塵之戲,將如何收場。”

“爹爹!爹爹……!!”

潤玉下了青鸞就狂奔過去,眼裏,看不見滿路的屍體和血色,看見的隻有父親的背影,仿佛觸手可及,卻又陌生的許多。

“潤玉,你慢點!”潮風第一時間將她扯到自己身後。

“你爹他現在都不認人,你這麼過去會挨刀子的!”

潤玉急道:“你鬆手哇!一直說要幫我找我爹,現在我已經找到爹爹了,你還管什麼閑事!”

潮風怕再拽著她會扭傷她胳膊,隻好邊說話邊鬆手:“這怎麼是閑事呢,好歹青冥穀跟我關係很大吧,那是爹的基業誒!”

他手一完全鬆開,潤玉叫道:“你管你的青冥穀,我去找我爹!”

這次,被楚燃竹攔住。“潤玉,冷靜。”

潤玉霎時就燒穿了肝肺,瞪著楚燃竹的雙眼喊道:“你叫我怎麼冷靜,還是說你根本不把我爹當你爹?!”

楚燃竹心口一痛。

這時蘭薰走出來,諄諄善誘:“潤玉小姐,同我們一起走吧。今日一行凶吉未知,小心為好,不然萬一傷著,就太冤枉了。”

一時間三雙眼睛都盯著潤玉,令她無地自容。

“哼,就聽你們一次!”

青冥穀溪邊的一片較為空曠的地上,約摸十幾名弟子被太祀攻擊得遍體鱗傷,逃跑速度已大大降低。眼看著即將送命之時,竟驀地看到了楚燃竹和潮風兩個故人!

人的求生本能使然,他們聲嘶竭力呼道:“大少主!二少主!救命!!”

潮風心想:嗬,這會兒知道叫我們少主了……

到底是人命關天,唯有先大幹一場。蘭薰保護著潤玉,而楚燃竹和潮風奮力阻擋狂暴的太祀殿主。

兵刃交接,時不時有火花濺出。眾弟子看的是目瞪口呆,又都在心裏慶幸撿回半條性命。

但有個弟子就沒他們這麼好運,跑的慢了些,又腳下失衡扭傷在地,結果就成了太祀的揮刀目標。

楚燃竹這刻喉嚨一緊,飛身上去用左手推了這人一把,右手抬劍抵住太祀。可入魔的太祀力氣比九頭牛還大,楚燃竹強撐不住,連同那弟子一並跌出去好遠。

潮風、蘭薰登時被嚇得手腳冰涼,兩人趕緊出手援助。

太祀那刀有百斤重,砸到潮風的刀上,簡直就是秤砣壓樹枝,令潮風幾乎半個身子都到了地上。然後太祀反手一抽刀,與蘭薰的北辰權杖兵刃交接。如今的蘭薰哪裏是他的對手,也被掃出去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