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漣一酸,霎時,心底的悲哀、嫉妒、情愫……倏地爆發為一股腦的蠻幹。
“閉嘴!我的事不要你們管——!!”持著劍就逼上來。
楚燃竹將她擋下,幽冥劍的寒光映照白色的冰雪。戰了須臾,便將冰漣手中的劍挑飛。
他厲道:“還不收手!?”
怎料冰漣竟在片刻歇斯底裏的顫抖後,撲通一下,跪在三人麵前,驚得離霜起身,“冰漣妹妹,你……?!”
向來倔到不能再倔的冰漣,此刻雙手按住膝蓋,強迫自己服軟。
“離霜姐姐,就念在往昔的姐妹情分上,我求求你把雪芒玉汁的配置方法告訴我吧,妹妹求你了!”
這低聲下氣的央求,一下就觸痛了離霜的心,她正欲選擇措辭再勸,卻聽到一個聲音——“你就那麼想去找陳渡?”
褐色的光芒閃過,負蟾出現於冰漣身後,惹得她通體劇顫。
甩過臉去,冰漣不禁叫出:“夫君……!”
有種低沉的怒氣摻入了此地,盤旋在冰漣的頭頂,讓她心虛連連,愧道:“夫君,奴家……”
負蟾心口泛著疼,疼徹肌骨。
——幾日不見她回家,他擔心得很,出來尋她,原來她是在為陳渡東奔西走!
自嘲似的搖搖頭,留在此處隻會愈加生氣,負蟾索性轉身便去。
“夫君……!”
冰漣登時從地上爬起衝了去。
負蟾的手被死死扯住,冰漣那雙細嫩嬌弱的小手,此刻投入了十分的力氣。
“夫君,夫君,我們回家吧……”
負蟾聽著,能感覺到她的全身隨著聲音一並顫抖。如星的黑瞳,閃爍著哀淒的光,無限糾葛難言。
負蟾心軟了,不由攬過冰漣,反而對離霜道:“你幫冰漣不過是舉手之勞,為什麼這般吝嗇。”
冰漣一顫,全不能置信負蟾的爛好,他竟依順她到這種地步。
而離霜也為難道:“不是我絕情,實在是因為冰漣的心魔太深,何況你們手頭有七情……有奇魄琉璃,我又哪裏能放心。”
負蟾道:“冰漣持奇魄琉璃也僅是為她的心願而已,是你們看得太偏。”
“夫君……”冰漣的兩手,如攀緣般纏上負蟾的臂。
目光交錯,纏綿悱惻間的難言痛苦,如同戳傷兩顆心的剪刀。
“夫君,我們回家好不好?”
仰臉問著,冰漣的眸中隱現了淚光。
負蟾心裏更疼,卻隻得說:“好,回去吧。”
冰漣低著頭,又扣上負蟾的十指。如浮萍般的她,隻有牢牢抓住這隻手,才不會那般無依。
離了雪域冰城,留下兩道黯然的影,分明相伴相隨,卻又好似兩個拚貼在一起的孤獨之人,彼此間依舊格格不入……
楚燃竹頗覺百味陳雜。
人最怕執念纏身,那樣到頭來隻能是自己被自己逼得孑然一身,徒餘一腔悔恨也無濟於事。
“娘親,”他轉身問著:“他們似不知何為七情六欲石,當是被素衣道人所欺。”
離霜道:“冰漣的性子我太了解了,勸她全然無用,隻能硬著頭皮阻止她鋌而走險。”
瞧一眼天空,幽綠中泛著昏暗,已是黃昏時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