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落攸厲道。
天樞道:“你若插手,定是殺手,不僅吾要反對,北辰大人更會怪罪於你。”看向鏤月,對落攸道:“隱元大人不妨看好她。”
果然鏤月趁火打劫要傷蘭薰,落攸與天樞共上前攔她。
“楚公子,冷靜……”
蘭薰已被楚燃竹的碎光逼得筋骨散架,她聲嘶力竭道:“你忘了蘭薰麼……是我將你牽扯進這些事端,如果你心中尚有蘭薰,就收手吧!”
此話觸及耳邊,令楚燃竹真的找回些意識,攻勢有所減退。
蘭薰這才得以喘息,望一眼周圍隻顧逃命的弟子,以及那邊目瞪口呆的潮風……真是人情冷漠如斯啊。
“……蘭薰……”
楚燃竹突然喚出她的名字。
他終於辨認出她了,這清靈而憂鬱的藍色,或許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駐進他的心底,不斷的蜿蜒生長,變得越來越重要。
蘭薰說不出的激動,一時間便什麼也不顧了,使出渾身靈力,終於將楚燃竹走火入魔的狀態破除了。
楚燃竹霎時一陣眩暈,接著氤氳的眼前逐漸清晰。
隻見那道藍色,含著欣慰而憔悴的笑,似是因為靈力流失而體力不支,向他倒來……
“蘭薰!”
楚燃竹忙上前幾步,將她擁入懷裏。
她額上的虛汗沾在他衣襟上,像是刀一樣割入他的心,令他不禁五味陳雜,如鯁在喉。
怎料就在這時,正激戰著的鏤月突然分身為三個,其中兩個各擋下落攸與天樞,而本體,則正正向蘭薰襲來。
——薑蘭薰,你這可恨的人,都是因為你,你師父害了青女!我鏤月一定要給你一劍!
楚燃竹心跳失速,瞬間將蘭薰給推到身後,幾乎同時就見鏤月霍然變幻出一把利劍逼到眼前,近在咫尺!
這一瞬,仿時間斷裂般,所有人的思路都停滯了……
“哐當”一聲,誰也想不到鏤月竟被一道金光阻止,那金光甚至將她打飛出去。
跌在十幾尺外,鏤月趕緊起身,滿臉驚愕望來。
值此一眼,她就呆了。
隻見楚燃竹和蘭薰的麵前,立著一位年約五旬的道長,慈祥和藹的氣質,卻掩蓋不住他渾身發散的劍仙風骨。
蘭薰訝道:“你是……新野縣的風水先生?!”正是曾為休縈占卦的奇人——也就是夙玄真人。
落攸見蘭薰無恙,長舒了口氣,再偷看天樞,他還是波瀾不驚,仿一切盡在他的預料之中。
終於,這道長開口說話,這聲音又叫鏤月為之一顫。
“還認得貧道嗎?”
鏤月不斷的哆嗦著腦袋。
“師……師尊……”
眾人大驚——來者竟是鏤月的師父!
夙玄真人道:“你自小體弱多病,雙親便將你送來峴山,旨在讓你長命百歲。我觀你根骨清奇便收為徒弟,教你懷仁天下、善行助人。積年累月的諄諄教誨,竟然還是令你行止逆亂。貧道為此深存愧恨,你可又知道?”
“我……師尊……”鏤月嗚著雙唇,霍的又激動的吼道:“師尊為何不理解我們!怎還要幫那個薑蘭薰!”
夙玄道:“我與她的師父是摯交,她被你逼得性命堪憂,我又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鏤月竟抗辯:“既然師尊為了摯交不惜對弟子出手,那弟子也能為了摯交,同師尊恩斷義絕!”
聞言,夙玄雖麵上寧靜,可素來宛如止水的心裏,這刻也泛起了血淋。他微微搖頭歎氣道:“徒兒,你是要一刀兩斷嗎?”
“若是師尊連理解都不肯給我,我寧願不再歸宗!”
夙玄寒心道:“真是一念之差,養虎為患呐。可是徒兒,若是有朝一日你與飛穹兵刃相向,又當如何?”
“飛穹公子……?!”楚燃竹和蘭薰同時詫然自語。
鏤月咬了咬嘴唇,“我……飛穹師兄……”痛苦的喃喃著,卻迅速下定決心。
“不管是誰阻撓,縱然是飛穹師兄,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一字字一句句,已讓夙玄真人內心涼徹了,隻能歎道:“好,好……好啊!我夙玄一輩子與世無爭,怎奈教出這麼個心不向正欺師滅祖的徒弟,手中有劍便要肆意妄為……”語至末尾,是說不出的滄桑和無奈。
鏤月聽著,也很是酸楚,卻藏好了表情,堅決道:“弟子有弟子之道,亦不能再侍奉師尊左右了,師尊見諒!”說完便收了劍,瞬時化為光束離去。
望著離去的光芒,夙玄真人這多少年都無欲無求的臉上,此刻也被蒼涼雕鏤得千溝萬壑。
——夙怨!真是夙怨啊!昔日一時放任,鑄就今日這般。此債之重,他夙玄要如何償還!
“……仙長。”蘭薰輕輕喚起他。
夙玄回頭,無奈的笑言:“薑姑娘,令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