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恨鎮誰敢惹這個刻人偶的巫蠱師!
流氓老大麵色鐵青,如同即將跌落萬丈懸崖般恐慌,這才想起冰漣和負蟾平日有所勾結……兩條腿顫抖著連連後退。
負蟾森冷的仿若冬夜穀地盤旋著的陰風,妖寒的劍眉此刻也深深蹙起。
冰漣在恍惚中,看見眼前出現一張熟悉的輪廓——這張臉其實很美,卻是令人脊背發冷的那種美。
“負……蟾……”
她拚命擠出兩個字,卻覺得負蟾不可能救她。既是互相利用,那麼麵對她此刻的狼狽無用,負蟾又何須理會?
但負蟾凝視眼下這赤條條的女人,不禁覺得她真是美的不像話,即使布滿血跡,依舊高掛枝頭,令他難以移開目光。
然而是誰有如此能耐竟把冰漣傷成這樣——這問題的答案負蟾很有興趣知道。
他終究默默俯下身,解開自己的鬥篷蓋在冰漣身上。
“走吧,回家。”
聽了這句冰漣突然心裏一酸,卻又慶幸終於得救了。她被負蟾橫抱起,虛弱的貼著他的胸膛。
這一刻,冰漣突然覺得這個人好溫暖。
……終於可以睡一會了……雙眸就這樣閉合。
負蟾沉然抱著她離開,卻在行了幾步後突然駐足,偏過頭。目光所指之處正是那三個流氓,他三人一抖,老大趕緊叫道:“你想幹嘛,強龍不壓地頭蛇!”
負蟾冷道:“你等的模樣,我記下了。”說完便快步離去。
三人嚇得險些當場嗚呼哀哉——負蟾看來是不會放過他們了,他會雕出他三人的木偶然後——瞬間各種慘不忍睹的死法浮現在三人眼前,而圍觀者們早就噤若寒蟬,偷偷全散了。
“不要……不要……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自冰漣被救回後,昏迷在床上還不停的呻吟。
懷恨鎮的大夫說,她這是內傷外傷並發且心理受了刺激,夢魘不斷。
“既然是連做惡夢,就把她叫醒。”負蟾如是說。
大夫認為負蟾的做法不合醫理,可因對他心存恐懼,隻能照做,搖晃起冰漣。
過了會冰漣突然尖叫著睜開雙眼,心中卻還是方才可怕的夢境。她直愣愣盯著天花板,要死要活的粗喘。
“誰將你傷成這樣?”
負蟾森涼的聲音令她大吃一驚,慌忙坐起身,難以啟齒道:“那個楚燃竹。”
負蟾立在床邊居高臨下道:“你要是再背著我行動,我便再不幫你。”
冰漣就知道他要這麼說,她冷道:“別數落我,上次在白頭山,你把奇魄琉璃都弄沒了。”
“那又是誰不聽我安排貽誤了時機?”負蟾的話,令冰漣理虧,“自那次素衣道長將你我救走後,我便事事小心,可你呢?”
冰漣別過目光,被單下赤luo的身子孤單的蜷縮著,而肩膀上的烙印仍痛的要命。
“出去,讓我睡會。”她沒好氣道。
負蟾便冷冷轉身就走,留下一句:“記得喝藥。”
大夫察言觀色,也勸:“冰漣姑娘,藥得按時服。”說完跟著負蟾出了屋。
屋中,冰漣無力的倒回枕頭上,空虛的凝望著天花板。
心田,有種無以名狀的悲哀在切割著胸口,每一下,都苦澀的讓她雖生猶死。
她隻能像個瘋子般喃喃:“這一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陳渡,我的陳渡,你告訴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人間,青冥穀。
這日楚燃竹和潮風都不在,蘭薰一人在穀中,心下頗不安寧,隻因一切彷如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隻得與剪滌聊聊,權當放鬆。
這一聊便聊到了酉時。
在剪滌房中,蘭薰聽她講了和端逢之間的種種過往,也知剪滌情深如海,怎奈被天帝罰了生生世世專克親近之人,最終隻得良宵苦短。
蘭薰不由問道:“那假如讓裁雲選擇,是想與端逢續緣,還是重回天庭侍奉花弄影?”
“北辰大人這話……夫君他已死不能複生。不過若真能的話,我自然要與夫君白頭偕老。”
蘭薰道:“天庭的日子不好嗎?”
“好是好,隻是……”言至此,剪滌似乎覺得對高高在上的北辰大人說這些話不妥,但還是說了:“神祗過慣了漫長的時日,視人類所追求的愛情為短暫縹緲之物。但我覺得,這些轉瞬即逝的,反倒是最美好的。”
蘭薰怔住,不知為何,剪滌的話就像從聖山上傳來的遠古呼喚,一輪輪的飄在蘭薰身邊。
卻不料就在這時有個青冥穀弟子叫門。
剪滌傳他進來,竟從他口中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
——青冥穀旁的滎陽城出人命了!就在今天一日之內,死了七七四十九個人!並且全是為人父母者!
“聽衙門說……殺人者是、是……是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