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竹望來,心裏一抖,忙趕至她身邊,低下身將她扶住。
“蘭薰姑娘,發生何事?”
“我不知道……”蘭薰不斷的顫抖,眸底破碎成一片猙獰,宛如發泄三生三世被欺騙迫害的怨憤。
楚燃竹一時迷霧重重,但看她如秋水般的瞳凝著淒淒切切,細弱的手在他的衣襟上揪出深深的褶皺……深吸口氣,好言相勸道:“蘭薰姑娘,你定下心來,先與我回去。”
蘭薰勉力壓製住陌生的殺意和怨恨,被楚燃竹攬著腰肢帶起。
這刻,望一眼雪芒樹,楚燃竹竟霍然感到,這裏有著一種宛若故鄉的感覺。
待兩人甫一離去,那三個雪妖便如目睹到怪誕一般,交換驚異的目光。
一女道:“那個黑衣服的,我覺得,他身上有我們雪妖的氣息。”
又一女道:“我也覺得了。可是冰城隻有女人,他又怎麼會……”
“這不難解釋。”第三女的話,使得兩人細細聽來。
“你們想想雪葵的娘和冰漣,她兩人既然都曾嫁了人間男子為妻,也保不準冰城裏還有別人也這麼幹。我看雪葵帶回來的那個黑衣服的,說不定就是哪個雪妖冰女和人間男子的私生子呢!”
卻道眾人在雪域冰城歇息了幾個時辰,雪葵決定在家中陪冰漣度過一段時間。
其餘幾人便就此告別。
臨走前,潮風依依不舍的握著雪葵的小手,說了不少關懷的軟話。
而在出了雪域冰城後,休縈卻膽怯起來,支支吾吾道:“我這次回去,是不是要被狠狠懲治?能不能不抄《道德經》了……”
此事不提也罷,一經提起,即刻惹毛了剛惜別雪葵的潮風。
“你——簡直可惡透頂!兩百遍都便宜你了,應該兩千遍!不,兩千遍都難解心頭之恨!”
楚燃竹道:“罷了,兩百遍都已令她破釜沉舟,若再逼迫,更不知又會鬧出何事。”
“……那你說咋辦?”潮風撇撇嘴。
“還是交予義父發落。”楚燃竹道:“嶽姑娘,回穀後你自去向穀主請罪,據實稟明來龍去脈。”
“……好吧。”休縈不情不願的應承。
楚燃竹見她在妖界也吃了不少苦,便又道:“這次也並非你一人之過,此行的教訓,我也當銘記省察,回穀請義父降責。”
潮風一聽,又聯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一直和楚燃竹共進退,隻得道:“我、我大不了也去麵壁……唉,都怪那天在氣頭上,話說過了,要不也不至於讓休縈受牢獄之苦。”
休縈也不是個心軟的善女子,一聽兩個少主也來陪她受罰,反倒開心拉足了墊背的。
隻有蘭薰瞧著他們,心中暗生一股羨慕。
眼前的三人,不正像蘭薰和當年闡教的兄弟姐妹們麼?
輕歎一口氣,隻自己能聽到,蘭薰想說:世道向來是好景不長盛者必衰,說不定你等會與我一樣,在有生之年真切的體會到物是人非之感,甚至……
遭受生離死別之痛,承受顛沛流離之苦。
忍受相思纏身之淒,倍受悔恨焚燒之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