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愣著作甚!快去找來!”
小六幹瘦的身子一抖,才曉得放下酒壇,跌跌撞撞的奔到桌畔,從一個器皿中舀出鹽灑在杯中,又拿起水壺,抖抖的倒水。
——是空的!
“少、少俠!沒水了……”
楚燃竹吼道:“用酒!”
“不、不行啊!”小六猛搖起腦袋來,“潤玉小姐發病時不能沾酒,使不得、使不得!”
“鹽……水……快……!”少女的頭靠著楚燃竹的胸膛,發髻弄得亂蓬蓬的,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掐著楚燃竹的手臂,粗喘回蕩在周圍,聽著驚心動魄。
楚燃竹的心已懸到半天高處了。
“少俠……!!”小六急得語帶哭腔。
倏地一個念頭擊上楚燃竹的心思。
他轉臉衝小六施令:“將鹽取來!”趁著小六取鹽這間隙,楚燃竹騰出隻手,自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刀,咬緊牙關劃破另一隻胳膊。
鮮血湧出。
小六持著鹽過來,嚇了一跳。
楚燃竹道:“把鹽灑在傷口上!”
“啊……?”小六愣了。
“快——!!”楚燃竹一手禁錮著少女,將淌血的胳膊抬到小六麵前。
小六笨手笨腳的,終於狠心抓了把鹽撒上。
這一瞬間痛得仿佛全身被萬隻螞蟻啃噬,楚燃竹狠狠皺眉,又立即把胳膊送到少女臉前。
“大小姐,屋中無水,委屈你……飲血代之。”
話未說完,少女便如饑餓的狼一般攥住他的手臂,用力吮吸鮮血。腥味擴散開來,血由她的嘴角溢下,一滴一滴,氤氳了金燦燦的地毯。
楚燃竹默默的忍受傷口的劇痛,那鹽,每一粒都是一把尖刀。
少女不停的喝血。
小六看得心驚肉跳。
過了良久,楚燃竹感到體內被抽空了一半似的,頭腦眩暈。本想說“小姐不可再飲”,可見她全無滿足之意,隻得繼續硬撐。
小六看出不妥,鬥膽道:“潤玉小姐,這位少俠要撐不住了!”
可少女聽不見,邊喝還邊囁嚅著:“鹽!加鹽……!”
楚燃竹勉強道:“撒鹽……”
小六猶豫了須臾,隻得又違心的撒上一把。
“小姐,真的不能再喝啦!”
屢次勸說,也入不了少女無動於衷的耳。
無奈的白色漸漸染了楚燃竹的唇,殘忍的黑色漸漸氤氳了視野,如浸染宣紙的墨跡愈加擴散,最後,整個眼前——黑了。
楚燃竹失了意識,側倒在地。
少女這才察覺到周圍的一切,她抬臉一看,大吃一驚:“這!小六,這怎麼辦啊?!”
“小的、小的……這……”
“你想個法啊!!”
少女尖聲吼道,又狠狠晃起楚燃竹來。
“喂喂!你醒醒啊,不會死了吧?!”
沒有回音。
“糟了,這可如何是好!”
少女就如熱鍋上的螞蟻。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