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畔,柔和的日光在木桌上炫出淡金色的光暈。
楚燃竹與蘭薰對麵而坐。
蘭薰斟上了茶,雙手遞到楚燃竹麵前,笑道:“這還是我屈指可數的幾次為別人泡茶呢。”
楚燃竹接過,“莫非蘭薰姑娘在岐山門是長輩?”
蘭薰胸口一痛,圓滑道:“長輩算不上,隻是有個賢淑的好師妹總為我跑腿。”
“如此……甚好。”
聽出楚燃竹語帶僵澀,蘭薰試探起來:“楚公子可是想到什麼?”
“嗯,”他道:“有人相伴便是好事。”
也許他是在感歎自己從沒見過親生父母,蘭薰感同身受,她執杯的手連同她的聲音一並顫抖起來:“我亦是孤身一人,師父、師妹,皆已經……是我害的!”
見她沒了平日的淡定,楚燃竹心下一凜:“蘭薰姑娘,你怎樣了?!”
蘭薰趕緊臻首掩飾了心緒,低喃道:“我沒事,隻是有些舊日陰影在眼前揮之不去,教我心神不寧的。”品了口茶,微闔雙眸,再睜開之時,便是兩汪清潭,宛若風過無痕,水無漣漪。
“有勞楚公子掛懷了,蘭薰終究是女子,不免心思煩亂些,卻也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過了便罷。”
楚燃竹便問:“此茶可還滿意?”
“嗯,當真是極品,微啜一口,便能安定心神……”又思忖正務切不可忘,便道:“楚公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講。”
“我想請楚公子,拜托您的姑母大人,為我搜集些情報。”
“……什麼情報?”
“就是如果有人偶得了超群法力,或有關異石一類的傳聞,都可能關乎我岐山鎮門之寶的下落,請楚公子不吝幫忙。”
楚燃竹自是不願總被蘭薰瞞著,但她這性子他熟了,也知打破砂鍋她亦不會透漏半句。想來也罷,暮水閣本就是靠出賣情報賺取酬金的,他出麵請求,也無非是省了幾道程序。便道:“好。”
“謝過楚公子之恩。”蘭薰站起身,對他行了個賢媛之禮。
“不必如此。”楚燃竹望向窗外。
窗外日光大好,桃紅柳綠。
蘭薰也隨即看去,七彩照入兩雙墨瞳,映出的卻是不一樣的顏色。此時此刻,仿佛一切煩惱都被怡人之景推到了九霄雲外,唯餘淡淡的恬靜,包裹兩人清淺的呼吸。
楚燃竹說起:“是否去外走走?”
蘭薰亦有興致:“自然可以,楚公子稍待片刻,容我先收了這茶具。”
芳菲萬朵,穀間綻開,垂柳絛絛,一片大好。
楚燃竹與蘭薰在撲鼻的清香中慢慢行過,被溫暖的日光撫照著,聆聽鳥鳴蟲噪。
蘭薰已經好久沒像現在這般放鬆了,好比兩袖清風的隱者,與風月為伴,看天下清逸。
就如回到了從前的岐山闡教,手持一杯素酒,半醉中聽辛夷師妹劃撥琴弦。二人就似那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花月春風與共……
正巧這時聽到不遠處有人喧嘩。那標誌性的聒噪,非大少主潮風莫屬。
兩人過去。
潮風此刻雞頭酸臉的,指著某一方向罵道:“剪滌你太過分了!先勾引我爹又壞我姻緣!”
“不許辱罵義母!”便聽楚燃竹冰冷的聲音。
潮風一看楚燃竹出現了,隻覺得壞事的人怎麼成群結隊,衝他道:“關你何事!擋我姻緣者一個不留!”
楚燃竹道:“這什麼話!”
蘭薰跟在他後麵嬌俏的溜過來,道:“這還不明顯啊,”扯了下楚燃竹的袖子,向他使眼色要他看向那邊。
一看,自然明白了,隻見主母剪滌一手拉著雪葵,將她帶走。雪葵顯然不明所以,一臉莫名的回望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