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委屈道:“我當然知道的,可鏤月、裁雲也是無心而為。”
“擅闖天界禁地,怎還稱得上‘無心’二字?”蘭薰不冷不暖,故意推脫:“她兩人的罪已是定局了,你還是回去吧。”
花弄影早流了一身冷汗,她厚起臉皮再求:“星君是北鬥星宿之首,若您肯垂憐小神,那兩個婢子也尚有餘地。”
蘭薰朦朧淺笑,靈眸緩慢輕移,雖是兩汪清潭,卻是靜水深不可測。她道:“雖說天帝平日裏聽我三分,但這次,隻怕連我也是不容分說了。”
“怎會這樣……”絕望裹覆了花弄影一身,“鏤月、裁雲二人,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
“恐要斬立決,形神俱滅。”言至此處,蘭薰慵懶的收回小手,攬衣起身。
綺麗的裙像是漣漪般鋪在地磚上,蘭薰俯視著花弄影,明豔俏柔的聲音,回蕩在她頭頂。
“也罷,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走一遭吧。不過,也別抱太大的希望。”
的確如她所言,這之後她力勸天帝,雖保住了鏤月、裁雲二婢的性命,但懲罰依舊不輕——被永除仙籍,打入凡間。此後六道輪回,孑然一身,克親近之人,永世不得超脫。
卻是蘭薰此刻不會知道,就是她這一行為,釀製了可怕的禍端,甚至在後來險些殃及了她的性命。
數十日後。
莊嚴的天界大殿上,流光溢彩。眾女仙唇若抹脂,麵若擦粉,日光在殿間炫出一派輝煌。
蘭薰優雅步來,旖旎拜服,再悠然起身道:“不知今日帝君召蘭薰前來,是有什麼事。”
以錦袍金緞加身的天帝,珠鏈玉玨修飾,攬日月之輝色,聚天地之尊崇。
他莊嚴道:“鏤月、裁雲二婢已經處置,但奇魄琉璃的下落關乎甚大。掐指算來,它若現於世間,隱約二十年後。北辰,你去下凡,將其尋回。”
蘭薰一個甜魅的淺笑,雅然道:“這是分內事,蘭薰自是義不容辭。隻是六道之大非同小可,不知那琉璃的具體去處,還請帝君在時日上能多多寬限。”
“準!你去吧。”
“是,蘭薰告退。”
她優雅的辭去,回返仙山島。
自從飛升天界,入了神籍,已經兩千多年了。想當年的封神時代,自己打出生就被父母丟棄,若不是被師父撿到,定然橫死郊野。
後來,商朝出了個罕見的暴君紂王,弄得中原民不聊生。
西岐的周武王興兵伐紂,而岐山的一眾散仙便各自為陣,闡教與截教各侍奉周武、商紂。自己這闡教門徒,也被喚去助陣了。
神州大地好一片激鬥,地覆天翻,最後也不過是除去一暴君,一妖姬,改朝換代罷了。那些為奴者,依舊是為奴,又哪裏談得上是鹹魚翻身呢?
然後天界浩浩一張封神榜,便注定了眾散仙再無逍遙而要整日被天界挾製的命運,而自己也如此就做了北辰星君。
如今兩千年過去,自己早練就了渾水摸魚的本事,日子也清淡的很。
隻是,每每經過自己屋院的那片竹林,心裏就會湧出莫名的失落和冷清……然後,那個不曾真正見過的竹中仙,那黑衣的背影,便會躍然在腦海裏,搖曳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