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房門,見陳龍、朱文婷、大叔三人持槍擋在門前,和另外二十來個同樣荷槍實彈的幸存者正在對峙。我叫道:”都住手!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畢竟是這裏公認的領導者,即便有人逼宮,虎威仍在,眾人的眼光齊刷刷彙集到我身上,一時竟鴉雀無聲。
這時王偉成從人群中走出來打破了沉默,他道:”大家都冷靜,陳明也醒了,咱們先把事情和他說一下,說不定他有什麼好辦法呢。”
這幾天韓帆每天夜裏至少殺死一個幸存者,即使大家萬分警惕,但神出鬼沒的韓帆依仗著超人的速度和防彈衣,總是有辦法殺人,一天一個。再加上他留在門口的字,更是讓眾人都以為他殺人隻是要報複我,有些人就建議把我綁起來交出去,不然軍分區遲早要被韓帆殺光。眾人都認為是我和韓帆的恩怨連累了大家,為了保命,決定把我綁了送給韓帆。
聽著王偉成的陳述,我愣愣看著眾人,同時大腦急速的運轉。
這招離間計著實歹毒,我們幾乎做好了最完善的防護措施,可敵暗我明,任誰都想不出更好的應對辦法,我這幾天也不停的思考,還是束手無策,隻能愣愣的看著那一群要趕我走的幸存者。
他們起初還有些人良心未泯,低頭不敢看我,可是隨著王偉成的蠱惑,幾十雙眼睛慢慢開始露出怨毒的目光,仿佛一切錯誤都因我而起,我的存在危及到了他們的生命。
可是,幾天前他們當中還有一半的人向我跪謝救命之恩,感激涕零的表情依然曆曆在目。
人類從來不會反思自己人性中的缺陷,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曆史在重演。
我想起了蘇格拉底,這個西方哲學的奠基人,最後竟是被民主政治的源頭判處有罪,慷慨服毒而死;我想起了東方第一個民選皇帝王莽,最後竟是被他愛戴的選民共提擊之,切食其舌。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會輪到我的頭上。
看著那一雙雙怨毒的眼睛和黑洞洞的槍口,我沒有憤怒,甚至感覺自己打心底沒有怨氣,隻覺心灰意冷,身體如同重感冒般微微打顫,我的一腔熱血漸漸冷卻,冷得接近冰點。
王偉成見我半天無語,開口道:”該說的我們已經說了,陳明,你可有辦法?”
我搖搖頭。
王偉成道:”那我們隻有對不起了,明哥,你也別為難我們,我們也不想有無辜的人死在今晚。”
我盯著他的眼睛冷冷的道:”枉我當日救你,你竟這樣對我?”
王偉成道:”我們也是沒辦法,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已經死了四個還不夠嗎?兩害相權取其輕,陳明,這道理你應該比我懂。”
我鄙夷的一笑,懶得理會他的詭辯,冷冷的看著眾人道:”好,你們忘恩負義,好,好啊。”
眾人再次低下了頭,片刻沉默後,王偉成抬起頭來:”行了,咱們也別跟他廢話,大家上,把陳明綁了。”
離他最近的董斌突然掏出腰上的92式,瞪大了眼珠指著王偉成的腦袋大叫道:”你動我哥一下試試,我特麼先打死你!”
大叔他們三個也端起槍把我擋在身後。
王偉成被槍指著腦袋,反倒不慌,好似演練過一般,冷笑道:”你們幾個最好看清形勢,四杆槍對三十杆槍,即便你打死我,你們也絕對活不過今晚!我現在數5 下,5 下後,你們最好放下槍,不然……”
“5——4 ——3 ——2 ——”
王偉成一頓一頓的數著。
隨著王偉成的數數,三十多杆槍口整齊的抬起,對準了我們。
大叔麵色鐵青,額頭冷汗落至嘴角。
羽霏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一瘸一拐的來到我身後,嘴唇緊咬,手中左輪槍顫抖不停。
朱文婷橫眉怒目,通紅的小臉紅得像秋天的蘋果。
“1 ——”
王偉成吐出最後一個數。
在這生死關頭,唯一讓我欣慰的是,他們幾人堅定的與我站在一起,盡管我對人性失望之極,可就像房湜所說,大丈夫頭頂天,腳踏地,千不千古我不在乎,可總得對得起天地良心,決不能讓至死不渝的隊友為我白白送命。
我大喝一聲住手,向前三步擋在隊友們身前,同時一把抓過羽霏手中的左輪槍,頂在自己的太陽穴,大聲道:”你們誰要是敢開槍,我就自殺!”
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我冷笑道:”你們這群蠢貨,恐怕沒搞明白一件事情,你們猜,韓帆要是直接見到我的屍體,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