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有侍女送來幹果蜜餞,放在那孩子麵前,燕尾蝶轉頭看去,隻見他高興地手舞足蹈,拿起一塊桃酥便張口咬了下去,還未咽下,又將另一塊放入了口中。燕尾蝶笑道:“你慢點,沒有人和你搶!嗬嗬。“那孩子抬頭笑道:”姑姑,真好吃!你真好!“燕尾蝶聽罷笑了笑,不再看他,低頭打開剛才那封書信,不禁眉頭緊皺,隨後扭頭向旁邊那人問道:”寧婆婆,現下咱們花池山莊內還有多少人?“那人躬身道:”回穀主,上下不足十人。“燕尾蝶聽罷點了點頭,當即又問道:”那嘉興綠柳山莊,明州青禾山莊,越州曼陀山莊,臨安芙蓉山莊可還有人看守?“寧婆婆聽罷,沉思片刻回道:”那四大山莊加起來約有百十人,不知穀主怎突然問起這些來?“燕尾蝶聽罷回道:”寧婆婆,你速派人分別去這些山莊,將那些看守山莊之人各自遣去,好生安頓,明日你隨我去嘉興辦些事情。“那寧婆婆一聽,不解其意,躬身問道:”穀主何以這般安排?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那四大山莊我們苦苦經營多年,這般輕易舍棄,甚是可惜!“燕尾蝶聽她說著,心中亦是憐惜,可不得不那樣做,如今金兵南下,如狼似虎,建康已是一座廢城,那四大山莊又怎能守住,不是畏懼那些金人,隻是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犧牲,好在蝶香穀的產業遍布各地,損失四莊,亦沒什麼。想到此,燕尾蝶對那寧婆婆道:”你且去做吧。“那寧婆婆聽罷搖了搖頭,轉身向外走去。
那孩子見有人走了出去,抬頭看了看,不再吃了,將剩下的桃酥放入盤中,端起走到燕尾蝶身旁,嘟道:“姑姑,我媽怎麼還沒來找我啊?”燕尾蝶看著他委屈的表情,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乖,你把這盤中的桃酥吃完,她就來找你了。”那孩子一聽,登時急道:“不行,這是我留給我媽媽的,我要等她來了給她吃的。”燕尾蝶聽他說完,心中一陣溫暖,笑著又摸了摸他的頭。
二人正說話間,阿憶便走了進來,梳洗過後的她麵容嬌紅,風姿卓越,不減當年。燕尾蝶初看之下,亦是一驚,幾年風雪變換,她的容貌並未有太大的的變化,但眼神之中卻添了一絲堅韌,是的,她吃了不少的苦,可是那些磨難又算什麼呢?反而使她更為堅強。燕尾蝶看著她走向那孩子,眼中滿是溫柔,心中如波濤般翻滾不已,此刻她麵前的阿憶,已是一位令人感動的母親,使她敬佩不已。看著那孩子將盤中的桃酥喂到阿憶嘴中時,燕尾蝶的眼睛濕潤了,心也為之融化了,世間最令人感動的事情莫過於此,有子承歡膝下,盡享天倫之樂。
燕尾蝶看著她二人歡笑連連,心下亦是歡喜,隨手從桌上端起一杯清酒,走到那孩子麵前,遞過去笑道:“渴了吧?來,把這杯清酒喝了。”那孩子一愣,看了看阿憶,阿憶對燕尾蝶道:“他還小,不能喝酒的。”燕尾蝶看了看她,蹲下身去對那孩子笑道:“你是個小男子漢吧?是的話,就將這杯就喝了!”那孩子經她一說,當即接過清酒,大口的喝了下去,喝罷正正的道:“我是男子漢!這杯酒不算什麼。”燕尾蝶看著他紅撲撲的小臉,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阿憶看著他神情,會心的將他摟入懷中,不多久,那孩子便沉沉睡去。
待阿憶將那孩子安置在床上後,燕尾蝶走上前去道:“阿憶姊姊,我有話給你說。”阿憶見她神情嚴肅,便隨她走向大廳。隻見燕尾蝶將一個包袱遞到她身前道:“明日我與寧婆婆要去嘉興煙雨樓一趟,這包袱裏有一些衣物和銀兩,你且拿去用,明日會有人送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在沒有尋到葉大哥之前,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這算是我為葉大哥做的最值得的一件事吧。”說罷,她便轉身走出賓至歸,向遠處的花叢走去。阿憶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心中滋味百千,眼淚終於忍不住,翻滾而出。
第二日天剛微亮,燕尾蝶便與那寧婆婆出了花池山莊,轉過麵前的一道山彎,忽見阿憶與那孩子還有白芒立在那裏,那孩子見到燕尾蝶,高興地喊道:“姑姑。”燕尾蝶看著她們,勒馬停住,那孩子又道:“姑姑,你要去哪裏啊?”燕尾蝶笑道:“好孩子,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那孩子道:“姑姑,我叫葉銘,我媽給我起的。”說著拉住阿憶的手笑了笑,燕尾蝶看著他道:“好銘兒,照顧好你母親。”同時向一旁的白芒點了一下頭,話罷便拍馬而去,葉銘看著她離去,不知道要說什麼,轉頭向阿憶問道:“媽,姑姑要去哪裏啊?”阿憶蹲下身去,摸著他的臉道:“她去辦一些事情,很快就會回來的,好了,咱們也走吧。”說著站起身拉住他與一旁的白芒向一輛馬車走去。
遠山已是一片蕭瑟,分不清天與地的界限在哪裏,不久之後,雪也許會來吧。
“煙雨樓頭聽歌聲,知君欲返過吳中。千山飛鳥不相送,斑馬蕭蕭盡哀鳴。”煙雨樓中,一老人念道,一旁的小孩兒抬頭問道:“爺爺,你在等誰啊?”“在等一位故友,今日她便來到這煙雨樓中。”那老人慢慢道,抬手又喝了口酒。“哦,那她什麼時候到啊?我餓了。”小孩兒嘟道,“哈哈,等著吧,總會到的,先吃塊燒餅吧。”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燒餅遞給那小孩兒,那孩子接過埋頭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