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緩緩滴落。
晶瑩的,亮透的,反射著某種詭異的光彩——
墨九往前走著,拖著虛軟的腳步,渾身發熱,汗流浹背,身體連同心都顫歪歪的發抖。
她不知道是因為空間裏溫度太高,還是因為看到那麼多的黃金。
是,很多很多的黃金,滿屋子的黃金,就那樣妖嬈地綻放她的麵前。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黃金,幾乎每一件都是藝術品。
輔在地麵的是平整的金磚,每一塊大小同等,色澤誘人,棱角精致,牆上是黃金做成的精美壁畫,或千軍萬馬衝鋒陷陣,或小橋流水炊煙人家,或挽弓射箭威風凜凜,或戰車火炮齊整待發……
黃金,每一件工藝都精湛得堪稱鬼斧神工的黃金。
“媽呀!”
“天啦!”
“簡直亮瞎了我的狗眼啊!”
這個金燦燦的世界,是一座古陵墓。
不知道埋著什麼人,卻讓墨九忘記了身處地宮之中,不停稱讚,口水都要滴出來了。
這是何等氣魄的家夥,敢用這樣的方式蓄藏這麼多黃金,打造出這樣一座震懾人心的黃金地宮?
“唉!”
耳朵裏,突然傳來一聲歎息。
墨九一驚,四處觀望,“誰?”
沒有人回答,她繼續舉著風燈往前走。
“唉!”
又是一聲歎息,嚇得她哆嗦一下,風燈落地。
抬起頭,睜開眼——
麵前的博古架上擺著一些瓶瓶罐罐,全是貨真價實的古董,一束開得正豔的香水百合靜靜的插在青花瓷的花瓶裏,隨風掃來濃鬱得有一點嗆鼻的香味,桌子上的茶水早就已經涼透了,幾袋零食已經拆開了封口,亂七八糟的擺放在她的麵前,零食的旁邊,是一支黑色的簽字筆和一個古舊的牛皮筆記本,而她的手上,還捏著一把古色古香的桃木鏡,由於夢裏緊張,鏡柄都被她捏出了熱汗,潮濕得幾乎能滴水……
“唉,你可算醒了。”
背後的聲音,再次驚住懵懂醒來的她。
墨九猛地回頭看去,冷不丁迎上一雙噙笑的眸子。
“教授?!”
她揉了揉眼睛,欣喜地叫喚一聲,飛快地起身把風塵仆仆的老教授按坐在那一張紫檀木椅上,又是泡茶,又是倒水,還把自己沒有吃完的零食推到老教授的麵前,“您不是說去韓國查什麼資料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韓國又不是南極,趕個來回能用幾天?!”老教授笑眯眯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住地點頭,“不錯不錯,還是你這裏的普洱喝著好。”
“那是當然,這茶餅可是我爸媽留下來的,一般人我可不舍得給他喝。當然,主要還得看是誰泡的茶,出自墨九之手,能差到哪裏去?”
墨九傲嬌地揚著下巴,狠狠表揚了自己一番。
“嗬嗬嗬,說得對,全是你父母的功勞,包括生了你這麼個機靈的女兒,隻可惜……唉!”
隻可惜,墨九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
他們夫妻雙雙死於一場空難,於是,這家位於鄂市的古董店和店裏收藏的古董就成了他們給墨九留下的全部財產。
從那之後,墨九就成了這間古董店的小老板。
這裏是鄂市伊金霍洛旗。
一個靠近陰山山脈的地方,是一個旅遊城鎮。
墨九很喜歡這裏,喜歡這個古董店,也喜歡這一片城市盡頭的寧靜。
她常年以店為家,以古董為伍,漸漸的,習慣了一個人,漸漸的,向往這樣的日子到天荒地老,對任何人橫插入她的生活,打破她固有的生活秩序都有著怪異的恐慌與心理排斥。所以,她談不了戀愛,就算有一個兩個談得來的男人,也用不了幾天就會處成哥們兒。
“唉!”
袁教授看著她直搖頭。
“你怎麼老是走神,和你說話也聽不見?”
這是墨九的習慣,她想問題的時候很專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往往會忘記世界。
也因此,在她許多人的眼裏,是一個古怪而偏執的女孩。
墨九衝他吐了下舌頭,“教授,原來是你在歎氣啊?”
“哼!歎息你啊,怎麼都叫不醒!”
墨九撇了撇嘴唇,想到那個地下皇陵和黃金屋的美夢,不由痛苦地揉起了額頭,“教授,下次在人家背後呢,不要隨便歎息,更不要輕易打斷別人的美夢,太不厚道了……您都不知道,我剛才夢到了一個比秦始皇陵還要龐大的地下古皇陵,還有滿地宮的黃金。我的天啦,那數量……原本我數學是曆史老師教的,反正是無法形容的多,多不勝數。咱們國家的黃金儲備量是多少?依我看啦,那地宮裏的黃金,比咱們國家全部的黃金儲備還要多。不!要多很多倍,是很多很多倍。最關鍵的是,那不僅僅是黃金啊,那是藝術品啊,那製作工藝……”
“墨九同學!”
老教授拍桌子,忍不住打斷了她。
“請注意區分夢境和現實的區別!”
墨九暗自咽了咽口水,嘿嘿笑著,半傾身子趴在桌子上。
“好吧,那咱們說點現實的。教授,陰山發現古皇陵的事怎麼樣了?上頭批準發掘了嗎?”
老教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看墨九翻白眼,視線一轉,突然落在她手上把玩的桃木鏡上。
“我把發現陰山皇陵的過程和我們整理的資料以及你盜墓……”
“咳咳,教授,請注意措辭,不要無端傷害民間考古愛好者脆弱而敏感的心靈。”
“咳咳咳!”老教授清了清嗓子,喝一口她沏的普洱,重新組織了語言,“以及你以民間考古愛好者的身份發掘出的陰山古皇陵出土物樣本交了上去,可得到的結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