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有些不悅的掃了林帆澈一眼,皇甫千軍舉步,“要走就趕快跟上來。”
趁著陣法還未變動,兩人並肩潛出休門,將一片混亂的廝殺拋在身後,向八卦陣的中央衝去。
“落日山莊一向長於機關箭術,沒想到如此厲害。”一路上,盡管有林帆澈的知識和皇甫千軍對地形的了解,兩人在潛行中還是幾次險險遇見家丁與機弩,若不是兩人皆有天蠶軟甲保護,現在恐怕就渾身是傷了。
千軍不語,臉上神情隻是堅毅。林帆澈自覺無趣,轉了目光便向庭院中望去,目光剛觸及中間飄著杏黃小旗的淩雲亭,她便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淩雲亭的四周一草一木無不是按著奇門遁甲所設,其陣法要遠遠比剛才的八卦陣精妙上許多,其局勢更是處處生死相倚,若是有一步踏錯,便是死路一條。
躲在回廊之後,林帆澈在心裏暗暗計劃了幾遍才開口:“你從這裏出去,在折廊上站定。”望著皇甫千軍的眼睛,她懇求道“聽我說——花園裏麵的陣法詭異,淩雲亭裏更是步步死路,你是進不去的。你一會就在長廊上叫他,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我會在他的身後潛入,破壞杏旗。”
“相信我。”見皇甫千軍隻是望著她,久久不語,林帆澈急道,“我會盡量不傷到他的,也會努力給他爭取一個軟禁的結局……”
“你——”皇甫千軍驟然出聲,對上她的眼睛時卻又停下了話頭,兩人的十指緊緊交握,上麵濕漉漉的已經不知道是誰的汗。
“相信我。”說實話,林帆澈雖然已經在心裏暗暗計劃了幾遍,卻依舊沒有太大把握,可是事到如今她也隻能硬闖上一把。握著皇甫千軍的手,她現在的心情出奇的沒有一絲慌亂。
是啊,就算死又能如何呢?人生不過一場大夢,若真的能以自己的死亡捕下樊歆,那也不過是她身為浮影的責任。而從另一方麵來說,如果兩人皆死在這裏,那麼這算不算一起殉情了呢?哪怕是千軍殉樊歆的,自己殉千軍的也好……這樣自己終於不用害怕,很久很久以後,終於將心裏深愛的這個男人視為平常。這樣一來,自己就真的能對他說:“千軍,我愛你,至死不渝。”
不知不覺之中,林帆澈的唇角竟露出一絲愉悅的微笑來。
“都是這個時候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耳邊傳來的是皇甫千軍長長的歎息聲,“你去吧,自己小心些。”
“好。”點了點頭,林帆澈轉身離去。
徑直往前走去,皇甫千軍迎上樊歆的目光,淡淡一笑:“樊歆,我來了。”
“我還以為第一個來的會是林鳳成,沒想到竟然是你。”轉過眼去將四周環視了一遍,見再無一人時樊歆才放鬆了下來,淡淡笑道,“別過來,這花園裏麵的機關都已經開啟了……這機關精密的很,一旦觸動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若是說落日山莊,就是連梅疏影也不見得會比我更熟悉啊。”微微的苦笑了下,皇甫千軍隨意靠在身後折廊的畫壁上,“怪不得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被允許接近這個淩雲亭,原來竟是整個落日山莊的陣眼。”
“若僅僅是陣眼的話,倒也沒有什麼。”搖了搖頭,樊歆笑道,“千軍,這花園裏的陣法是我親手所設,雖然厲害可若是個中高手也能躲得開。隻是這亭子裏麵才是落日山莊機關陣法之大成所在。”
皇甫千軍一愣,向亭中看去,不過普普通通的一個亭台,裏麵雙凳一桌皆是石器所製,樊歆如今就坐在其中一凳之上,眼前的石桌上擺著半盤象棋殘局。
“這象棋中的每一棋子,相對應的便是整個八卦陣的一種變化指揮。”見皇甫千軍的目光落到象棋上,樊歆笑道,“沒錯,若是將這象棋打撒,杏旗也會隨之倒下。隻不過若僅僅如此,落日山莊也不會花盡心思保存這淩雲亭。”
“且不說這淩雲亭裏麵每一塊石頭都按九宮八卦所砌成,妄走一步就會機關齊發,就是連天蠶軟甲也抵擋不過。”仿佛能看穿皇甫千軍心思一般,樊歆淡淡說道,“不過這對深諧奇門遁甲的人來說也並不是不可解,真正重要的,是這桌子上的茶杯。”
“怎麼?”見林帆澈已經從後麵露出頭來,皇甫千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也更為緊張,“這茶杯有什麼不同嘛?”
“這茶杯乃是固定在石桌之上的。”姿勢優雅的掀開茶杯蓋子,樊歆淡笑道,“杯中自有一機關……若是觸動,整個落日山莊將毀於一旦!”